妖界桐花淵,百裏桐花林,夭灼綻放,風吹過,地上如鋪茵褥。
皎玉宮中,妖神桂魄揉揉腦袋,從床上起身至窗邊妝奩前坐下。
頭好疼,昨日不該作死喝下五瓶桐花露的。
並且,昨夜她做了個詭異的夢。
夢中,殿內龍鳳花燭高照,紅彤彤的燈籠高掛,高朋滿座。
她一身鳳冠霞帔,立於長桌前。
奇怪的是,她身側並無新郎,麵前未坐高堂,殿內更無禮官。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她自己依照流程,緩緩行禮。
突然,一個身穿紅衣,作新郎打扮的男子大步走進殿,站到她的麵前,打斷了她。
男子身姿挺拔,寬肩窄腰,但她卻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臉好像被一團霧氣遮住,模糊難辨。
她衝男子粲然一笑,驀地抽出袖中匕首,狠狠紮進他的心口。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她的手掌,數滴溫熱,濺在她的臉上。
座上賓客見狀,皆麵色驚恐,尖叫著跑出殿外。
男子悶哼一聲,左手緊握住她攥著匕首的手,右手撫上她的臉龐,輕柔地為她拭去血跡。
“你隻能是我的新娘,”他說。
“妖主,不……好……了,”妖侍梔梔俏臉通紅,火急火燎的跑進殿內。
女子的聲音將桂魄的神思,從回想中拉回,“梔梔,本座好著呢,”她以手支頤,朱唇瀲灩,慵懶出聲。
一朵紫白色桐花飄至眉心,她拈起插進發間,嬌豔絕美的臉上綻開一抹笑,有如桐花初放,蕩漾著攝人心魂的誘惑。
梔梔喘了口氣,擺擺手:“不是您,是絨絨出事了,無祁將軍和白術醫官讓您快去醫廬,”她催促道。
話音剛落,桂魄已不見身影。
她一襲青色衣裙,穿過漫天桐花雨,飛落到最東邊,一處綠植遍地的院落門口,這裏便是妖界醫官,白術的醫廬。
“無祁師兄,絨絨如何了?”
桂魄步履匆匆,直接推門而進,對麵前抱著小白兔的俊朗男子,語氣焦急地問道。
無祁看向她,目光裏帶著憂色,“絨絨靈根遭受重創,我今早在桑卉林發現她的時候,她已是這副模樣。”
桂魄難以置信道,“怎會這樣,昨日傍晚,絨絨同我飲桐花露時還好好的。”
她滿臉心疼地從無祁懷中抱過小白兔,手掌輕柔地撫摸它的腦袋,但小白兔依舊雙眼緊閉,氣息奄奄。
“白術,必須給本座醫治好絨絨。”她望向坐在書桌旁滿麵愁容,未發一語,狂翻醫書的醫官白術,命令道。
白術停下手上動作,歎了口氣,撫額為難道,“妖主,絨絨乃是被魔氣重傷,屬下也想醫治好她,但實難做到呀……不過,有一樣東西或許可以,”他指指手中醫書。
桂魄拿過醫書,眉眼染霜,“神魔十萬年之約才剛剛到期,魔界之人便闖我妖界,傷我妖族,實在該死。”
*
天界,流雲飄動,靈氣繚繞。
桂魄飛經澤淼宮時,恰好瞧見一位仙君往裏走。
那仙君的背影,似曾相識,但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但她此時也沒時間琢磨了,她得趕緊找到那救命的東西。
她又飛了一刻鍾,方看見白術所說的地方,入口處,一塊石碑上刻著未淵境三個字。
她悄聲走進去,隻見裏麵,一泓湖水猶如明鏡,各種顏色絢麗的奇花異草繞水盛開,從腳下蔓延到遠處的小屋,散發出沁鼻香氣。
放在平時,桂魄定要好好欣賞一番美景,但今日,她是來此找尋羽涅草,救絨絨兔命的,並無多餘心思駐足細看。
桂魄目光四處搜尋,終於在那小屋的石階處看到了一株閃著淡藍色微光的仙草,正是白術所說的羽涅草。
可算找到你了。
她欣喜跑近,手腕一翻,運轉靈力,光華射下,羽涅草被整個罩住,從地麵上升起,她快速收進隨身攜帶的乾坤袋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