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前，我和阿娘還有她女兒一直生活在巷子裏，關於小時候的記憶我也依稀記不清，記事起我就和她們一起生活。但是我每次走在路上都會聽到一些流言蜚語，說我阿娘沒有人要還帶個累贅，那小孩父母都死了，家裏人都不要他，不知道她一個人帶兩小孩幹什麼。那時候的我會衝上去和他們理論，我是阿娘親生的，我才不是沒人要的。我被推了回來，他們看到我又開口：“你看看這小孩還脾氣那麼差，沒人要不是沒有原因的。”我又衝上去想讓他們閉嘴，這次我被狠狠的推在地上，巷子裏的路不是水泥瀝青，是泥巴，小孩的手很嫩，被擦破了幾道血痕。“你回去問問她你不就知道了，跟我們較勁幹嘛，怪不得外人說我們巷子裏髒，沒教養的人那麼多，又窮酸。還好我要嫁出去了。”這人是門口阿嬤的二女兒，聽說有個很不錯的工作，是個會計，要嫁給單位的老板三四十歲。“還是阿嫣命好。”站在她旁邊的也是住巷子裏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附和她，後來我才知道阿嫣也給她介紹了個老板，也許這就是附和她的原因。我站起身往家跑去，在家門口遇到了小瑩和安安在玩泥巴，我已經7歲了，不喜歡和她們一起。小瑩看到我起身叫哥哥，我不喜歡她，玩的髒兮兮的，一天這要抱那要抱的，不給東西吃就哭，煩死了。我正委屈著也沒搭理他們，進屋裏找了媽媽：“媽，他們老說我不是你親生的，你快去給她們說！”我很生氣我不明白為什麼大家叫我野孩子，媽媽轉過頭：“小旭，和別人打架了嘛？”她看見我渾身髒兮兮的，在查看我的身上是否有被毆打的痕跡。“是嫣嫣姐推的，她說我沒教養，沒爹媽。”我眼底的淚還是忍不住，掉了兩滴。“小旭，自己強大起來就好了，他們說你什麼不用在意。”她溫柔的替我清理傷口，“所以我不是你親生的對不對，所以我爸媽真的死了對不對？所以我真的沒人要對不對？”我看她逃避話題追問到，她看我不死心，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媽媽親生的，那又怎麼樣呢，我們一家開開心心的不就好了嘛。”我崩潰了，我又衝了出去，門口的小瑩來追我，摔了一跤，我沒搭理，我隻想逃離這裏，走過了巷子，我身上被推倒的泥水和幹幹淨淨的大街形成了對比。我不斷暗示自己他們說的對，我沒有人要，我是髒小孩。不知道去哪裏，我就蹲在巷口阿嬤超市旁邊，這裏像一條明顯的分界線隻有往外走的泥腳印，沒有往裏的。看著遠方的高樓，我漸漸明白了這分界線。阿嬤看到我：“別擋我門口做生意。”又從手裏拿了麵包和牛奶“回家去，你媽等你呢。”然後把麵包和牛奶丟我懷裏。“她不是我媽。”我倔強的說道：“我是沒人要的。”阿嬤敲了我的頭“你幹嘛！”我本來就憋不住的淚水給我又敲了出來。阿嬤有點生氣，本來平常就凶，現在的語氣更是有的狠勁：“她不是你媽是誰，你從小到大都是她養大的，你怎麼能這麼寒她的心，你說沒人要你，那她算什麼，別人笑她就算了，你怎麼能說這種糊塗話！”我勁頭一下上來：“她就不應該要我，她不會被說，我也不會被欺負！”阿嬤反說到：“你媽她多不容易你知道嘛！”我插嘴：“她不要我就好了呀！”阿嬤恨鐵不成鋼的說：“你閉嘴，你是覺得你應該和那些說你的人一樣嘛，大逆不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不去證明給她們看，你要去附和她們嘛？你沒有人要你能長那麼大嘛？你對得起你媽嘛？覺得委屈不甘心就拚命的去反駁，躲在這裏幹什麼，看不起你的照樣看不起你，擔心的人更擔心，在這巷子裏，拚命才能活出個人樣，聽懂了沒！”她用腳把我踹了回去，我正看見媽媽在外麵找我。她看到我緩緩走過來看看我的小手：“回家吧，吃飯了。”我還不知道怎麼回應她，自從我知道我不是親生的我也不知道怎麼麵對她，我任由她拉著，眼淚啪嗒啪嗒的。她走到門口抱著安安，讓我拉著妹妹回家了，她把安安送回去。小瑩歪著頭：“哥哥，怎麼啦？有麵包不開心嘛？”她看著我手裏的麵包，我拿給她，給她打開牛奶“哥哥沒有不開心，小瑩喜歡哥哥嘛？”小瑩接過牛奶“喜歡！哥哥最好了，不要再突然跑出去啦，小瑩沒有牛奶也會很喜歡哥哥的！”我的心徹底潰堤。抱著她大哭了起來，媽媽走下來的時候，我已經把我和妹妹收拾幹淨了，菜也端上了桌。媽媽的眼睛也很紅，但我沒看到她哭：“好，吃飯吧吃飯吧，吃完飯再說，吃飯才是人生大事。”我們很默契的沒在開口提過這些事。那天我放學回來在媽媽和妹妹接的路上，我問著她為什麼要我，她隻是說因為小瑩需要哥哥保護她。我開始努力的學習，因為我還小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改變些什麼。隻能抓緊能幹的事一點一點的累積，從小學開始我就比別人更努力，到小瑩上一年級的時候我不知道她聽別人說了什麼。她也知道我不是媽媽親生的了，也知道男女有別她不粘著我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晚上給媽媽講起這件事，我給他說我想有自己的房間。第二天她便把二樓最裏麵的那一間的門打開：“這是給你留的。”裏麵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床一個櫃子，但我很開心，我有自己的房間了。但我發現事情越發不對，小瑩可能討厭我了，我很好奇，我開始向低年級打聽，謠言已經傳成了我和小瑩是巷子裏的人，我還不是親生的還住在一起，我很詫異我們才多大，怎麼可以傳成這樣？我衝到小瑩的班裏看著她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周圍的同學竊竊私語，有時候還看她一眼，然後撇過臉去笑。我大聲的質問他們：“你們有什麼好笑的？字都認不清楚，就把大人的勾心鬥角全都學會了，小瑩我們走！”我拉著小瑩逃課，坐在了操場上。這節也有體育課的，已經自由活動了，所以大家並沒有在意。“小瑩，你覺得哥哥是那樣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