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靜謐無聲。
兩側站著一排的奴仆,頭都快埋進地裏了。
中間的李盱衡身披大紅嫁衣,頭上挽成了女子的妝發,順滑的青絲上胡亂插滿了數十支金釵,歪歪扭扭的,有些看上去隨時要滑落,每一支都寫滿了此人的不情願。
臉上畫著女子嫁人的妝容,紅唇豔麗張揚,臉頰兩側是不規整的粉色脂粉。
其實他不需要顏色妝點,他比任何顏色都更奪目。
被這樣送過來,在世俗觀念裏是極其羞恥的事情。
李盱衡隻進門時悲戚的看了她一眼,往日慘白的溫和假麵上,也難得露出幾分世人有的情緒。
羞愧、自嘲、冷笑以及某些堅定的神色。
於綿綿扶著頭,真覺得頭痛的很,早知道陛下那瘋子搞這種事,她就不止往他臉上吐口水了,她該把他打一頓。
“陛下感念李公子在冷宮救公主的恩情,特意將李公子賜給公主把玩。”蘇公公微彎著身,笑意和睦的加重了“把玩”二字。
李盱衡就站在他旁邊聽著,臉色微紅。
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這渾然不把李盱衡當人。
於綿綿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一出戲,伸出手。
蘇公公上前一步遞上聖旨。略帶深意的另起一句:“陛下說,倘若公主覺得李公子不錯,可賜婚。”
賜婚?
於綿綿勾唇一笑,“謝陛下好意。”
這是警告她呢。
先是明麵上就把李盱衡一個質子當玩物對待,再把他和她綁定在一起。
暗示著,要是再做些惹他不快的事情,就和李盱衡一樣,成為桑國的笑話吧。
可,李盱衡家國覆滅來的如此之快嗎?
於綿綿在心中狂喊係統。
這電子音自從陛下來找她那日起,就沒出現過了。
還是得不到回應,隻好作罷。
於綿綿揮手讓屋內眾人下去,眾人轉身後就想走,蘇公公急忙攔住了,擋在一幹奴仆麵前。
“公主稍等。”
“又怎麼了?”於綿綿不耐煩的問。
怎麼還沒折騰完?
蘇公公聽出她語氣裏的不耐,賠上笑臉,“陛下說:李公子久居冷宮,不如何見人。公主是有恩必報之人,如今既救公主一命,那宮中奴仆須得當貴客好好伺候著。”
話音未落時,他便從這些奴仆臉上一一掃視而過。
於綿綿皺眉,陛下這瘋子又想使什麼壞呢?
看起來像是要好好對待李盱衡。可這怎麼可能呢?
陛下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把李盱衡折騰成這樣送過來,不就是仗著李朝快覆滅了,到時他連個質子都當不成,隻能當階下囚了。
“英雄救美,不失為一樁良緣。不如從此時開始培養感情吧!李公子,此後就住在綿宮吧。”
荒唐!
“啪!”
於綿綿氣的直拍桌子,碧藍茶盞裏的水都濺出來。
他以什麼身份居住綿宮?
原想把他搞成女子裝扮隻是帶過來折辱一番,他要真住下來了,前朝後院該有多少談資笑話可講。
李盱衡恍若未聞,明明聊的是他,他卻像事不關己,隻安靜等待發落。
蘇公公笑意不改的望著於綿綿。
奴仆們倒皆是一驚:和一個質子培養感情,這不明擺著不重視綿綿公主嗎?
怪哉的很。
生活富裕上綿綿公主的待遇都是頂好的。
於綿綿皺著臉,她倒是挺樂意收下李盱衡,可她也知道這要是收下了,他指不定遭多少笑話!
本來就過得不太好,這以後不更艱難了。
主要是他要在她宮中,她多少能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