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總嗤笑一聲,我沒聽明白她到底是不屑還是嘲諷,我不在乎,我隻在乎我手掌緊握的人兒。
與她如凜刀般的目光對視了幾秒,那種壓迫感終於消失不見。
何總摘下了墨鏡,遞給旁邊的跟班,我這才看清這位女強人,那一雙似水溫柔的眼眸,方才卻能映射出殺我的劍。
我深吸一口氣,說:“何總,很抱歉打擾了你們談生意,可我羅陽就是見不得她可能受到什麼傷害,你把那胖子支走,想必你也能明白我的心情。”
“江梧桐剛才也和我講了,這次合作對她很重要,所以我懇請你能原諒我的魯莽!”
我鄭重地向她鞠了一躬,盡量把自己的姿態放低。
“羅陽是吧?沒必要道歉。我這人有個習慣,離了飯桌就懶得談工作,我現在隻想找個地方休息會兒。”
江梧桐用力拽了我兩下,我也聽出來她的弦外音,當即邀請她去秋坐一坐。
我攔了一輛車,在前邊帶路。
等上了車,才發現手心裏全是冷汗,我也知不道哪裏來的脾氣衝上去揪住胖子,冒著被拆穿的風險對頂何總,可我確實那樣做了,就像是潛意識裏,我應該做的。
我還是臭脾氣,甚至想不顧一切的當著麵打胖子一頓。
大抵我就是這樣的,他不吃人,我便要吃他。
到了秋,我站在門口等何總停好車,她又戴上了大墨鏡,我卻從她身上嗅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憔悴,我顧不得這些,這都與我沒關係。
帶她們進去,要了一個中間的座位,前半場的人並不算多,深夜的人基本都在後半場的舞池裏,也正好難得清淨。
今夜值班的是那個男酒保,我要了幾杯雞尾酒,又讓酒保調了兩杯秋自製的“紅楓葉”。
我對“紅楓葉”很有信心,這是我以前和北海瞎試出來的,喝起來有一點點的苦澀,過後是淡淡的茶香與酒精的混合,就像是紅楓葉從樹上慢慢的墜入泥土。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應該是對這杯酒最好的詮釋。
我把紅楓葉推過去,說:“何總,嚐嚐怎麼樣。”
江梧桐給酒保使了個手勢,示意他彈一些輕鬆的曲子。
“現在不談工作,叫我何馨就行,沒必要顯得那麼拘謹。”
她接過酒杯,慢慢地品了一口,然後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嗨,那是自然,我這調酒技術,少說也有大師水平吧!”
我毫不客氣的自吹自擂上,臭屁的樣子也讓氣氛更輕鬆了些。
“這間酒吧是你開的?”
“不是,我兄弟開的,他們度蜜月去了,暫時交給我管。”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好像真的沒了那種階級,工作關係的束縛,可我知道,這僅僅是對我來說的,我隻是個局外人,對於江梧桐,她還是沒法放下心裏的成見。
包括我對麵的何馨,她可以說不用拘謹,那也僅僅是上位者的客套話。
這場局本不該由我這格格不入的紅臉人組,沒辦法,生活總是愛開那種沒意義的玩笑,把偌大的世界壓縮成隻有我們幾個的狹小空間,不斷的在這一方土地產生錯綜複雜的羈絆。
酒吧的門開了,閃進來一個人,他往櫃台探了探,才敢走過去,我一眼盯住了那頭燦爛的黃毛,那黃毛也盯住了我。
“呦,羅陽,這麼巧?”
他打著招呼往我這邊走來,我心忽然加速跳了兩下,覺得要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那種預感隨著他的逼近愈發強烈,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不無道理的,蔣風豪在到我麵前的同時也看到了坐在對麵的何馨,他瞥了一眼何馨,十分別扭的把目光移到我身上,然後寒暄了幾句。
看了他的樣子,我就知道這事沒那麼好處理,何馨騰的一下站起來,伸出手就要去抓裏蔣風豪的胳膊,這家夥反倒是將身一扭,堪堪躲過去,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丟下一句“下次見麵請你喝酒”便落荒而逃了。
酒吧的門在冬夜裏搖晃,弄得滿屋的星止不住得閃?
何馨挑著眉頭,把目光重新鎖定我:“你認識他?”
她的聲調不自覺的拔高了兩個度,甚至可以說有些失態了。
聯想到蔣風豪那吊兒郎當的性格,雖然我不清楚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多半沒好事,可我又沒法撒謊,隻能點點頭,承認了這個事實。
“帶我去找他!”
我雙手一攤,說:“我們就是酒肉朋友,我也知不道他去哪了。”
何馨望著酒吧的門,眼裏的情愫閃過一縷又一縷,她最終接受了我的理由,穩穩的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