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除夕,新年將至,久未落雪的京都下起了鵝毛大雪,人人皆道瑞雪兆豐年。
而如今人們眼中無比尊貴的薛皇後卻一身素衣從深宮紅牆上一躍而下,似一方素帕墜入塵埃……
躍下城樓的那一刻,薛玲瓏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與滿天飛舞的大雪,憔悴蒼白的臉上終是綻開了多年未見的笑容。
“終於解脫了啊……阿娘,容容錯了……”她的呢喃隨風而散。
而此時,帝王行政的乾清殿。
“陛下!陛下……”和總管連滾帶爬地衝進了乾清殿。
“和福,你的規矩進了狗肚子?稟完自行領罰”建元帝抬眸瞥了一眼臉色煞白的和福。
“陛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她跳了城樓!”和福哀嚎。
“啪!”和福眼睜睜地看著沉穩威嚴的青年帝王竟捏斷了上等的禦批朱筆。
“放肆!和福!你看著朕的眼睛!給朕再說一遍!薛玲瓏她怎麼了!!!”此時怒氣衝天的年輕帝王已踉蹌而來,拽住和福的衣領怒道。
“陛下……嗬嗬……陛下您快去看看吧,奴才不敢欺君啊……”
話未說完就見麵無血色的建元帝跌跌撞撞地往城樓奔去……
顧璟看到城牆下那抹被血浸透的豔色時,忽地失力跪了下去,周遭的一切都恍然未覺,眼裏隻剩了那抹血色中的素白。
他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想拉起他的阿薛抱進懷裏,卻發現她冰得可怕,血汙凍成了冰怎麼也擦不掉……
建平四十七年春,護國大將軍府後院。
“姑娘,姑娘,您該起了,莫誤了去春風樓的時辰。”
“月杳,這是……”薛玲瓏被輕輕搖醒,看著眼前活生生的貼身丫鬟月杳還有些發懵。
“姑娘,您忘了您讓婢子們早些叫您起來莫誤了時辰,您約了三皇子在春風樓觀景。”月杳邊輕聲提醒邊伺候著給薛玲瓏穿衣。
“月杳,今夕乃何年?”薛玲瓏恍惚的聲音傳來。
“姑娘,您是睡懵啦?如今乃建平四十七年呀!姑娘這是魘著啦?”纖雲端著盆溫水咋咋呼呼地進來給薛玲瓏梳洗。
薛玲瓏似乎未曾聽到月杳輕聲訓纖雲無狀的聲音,隻心頭大震:“這是……回到十六歲那年了?!那……阿爹阿娘還有哥哥……他們還安在!!”
“姑娘,姑娘!您說三皇子他會赴您的約嗎?”纖雲嘰嘰喳喳的聲音喚回薛玲瓏的沉思。
薛玲瓏“蹭”地站了起來,趿拉著繡鞋直往院外奔。驚得一眾丫鬟手忙腳亂跟著追,隻見薛玲瓏直衝進夫人院子,撲進夫人懷裏一頓聲嘶力竭地痛哭。
薛玲瓏這一哭不僅嚇壞了王氏和府中眾人,更是嚇得得了消息的護國將軍薛海平匆匆從朝裏趕了回來。
“容容啊,哪個兔崽子欺負你了!爹去削了他爹……”薛海平人未到聲先至。
“爹!聽說有兔崽子把容容打哭了!!哪個兔崽子?!我這就去把他手打折咯!”薛玲瓏的哥哥薛珩更是離譜。
父子二人前後進門,見到雙眼通紅窩在王氏懷裏的薛玲瓏,扭頭便要出門替家裏的小祖宗報仇。
“行了,你們父子倆消停會兒,先聽容容怎麼說,總得弄清原委和是誰才行。”王氏叫住了丈夫和兒子。
“阿爹,阿娘,哥哥,無事,是我自個兒午睡魘著了。”薛玲瓏見狀急急出聲解釋。
看著如今還安在的至親,薛玲瓏眼眶紅了又紅,急得薛家父子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
安撫好至親,薛玲瓏才想起十六歲那年自己死皮賴臉地終於約了顧璟在春風樓見麵,並於那天當眾表露自己心悅於他。正是從那天起自己將自己推入了後來的萬劫不複之地。
既已重活一遭,那就從今日此開始改變上一世眾人皆苦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