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土坯房內,周水芹抱著和李木的婚書默默垂淚。

不明白兩人明明已經成親三年,為何現在李木卻要趕走自己,另娶他人。

陳舊的木門轟的被人推開,來人背光站在門檻處並未進屋,隻冷冷盯著床邊的女人。

周水芹神情怯懦,哭泣使得黑瘦的臉龐更顯苦相,讓人生厭。

李木別過眼,不耐煩的開口:

“找我何事。”

刺眼的陽光讓周水芹眯了眯眼,看不清對方的臉。

“阿木哥,你真的要娶方家小姐嗎?”

旁人說了很多,她都不信,她隻想聽相公親自告訴自己。

“是,你收拾收拾趕緊離開李家。”

聞言,周水芹從床上跌坐在地,抬眼打量著眼前的人:

他早已不是埋首苦讀的農家小子,而是竹屏縣新晉的秀才,一身儒衫,意氣風發。

“可是我哪裏做得不好,我聽婆母的話, 我改,我都改。”

周水芹始終不願相信。

她激動地抓住李木的衣擺,又怕弄髒惹他不喜,慌忙放開。

想起這兩天總有人提起的方家,從未出過青山村的自己,不知道方家到底多有財勢。

但定是方家看中了自家相公的優秀,以權相逼,一定是這樣的。

“阿木哥,是方家逼迫你的,對不對?”

周水芹接著又急急問道。

“無人逼我,與方家無關,你莫再糾纏,還能得些體麵。”

周水芹頓時無力癱倒,麵如死灰,到底為何一定要趕走自己?

周水芹與李木成婚是因為他祖父的承諾。

當年李木祖母得了急病,到鎮上抓藥趕不及。

是周水芹的祖母把自己的藥給了李家救急,他祖父便當場給孫輩定了親。

他對自己本就無情意,成親三年都未圓房。

今日是三年來兩人說得最多的話了。

但自己不能離開李家,不能沒了李木。

“我願意為妾,我不鬧了,不要趕我走。”

周水芹顫抖著身子,極力仰著頭,看著冷漠的相公,卑微的哀求。

“你連方小姐身邊的婢女都比不上,給我家阿木提鞋都不配,還妄想做妾。”

李木的母親李氏,突然從門邊衝出來,叉著腰對周水芹大聲辱罵。

李木滿臉默然,拂袖轉身離開,無知村婦何須多費口舌,對自己毫無助力之人,留著何用。

方麗麗才是能幫自己主持後宅的人,才貌、家世樣樣不差。

想起好友酒局,雲州湖畔初見。

她相中的是自己的人,而自己相中的是她背後的方家。

“我死也不會離開李家。”

周水芹緊跟著爬行兩步,十指緊緊扣住地麵,盯著李木的背影,絕望嘶吼。

李木腳步不停,直到聽見“嘭”的一聲,母親驚呼聲傳來。

他回頭,隻看見屋前鮮血已蔓延向台階。

……

“小姐小姐。”

“忙忙慌慌的像什麼樣,規矩都學哪裏去了。”

候在方麗麗旁邊的奶娘,抬手便給小丫頭一個暴栗。

小丫頭縮縮脖子,小臉煞白,隻想著搶在前麵討賞,卻忘了這會兒嬤嬤也在李家新宅。

“小,小姐,那農婦撞柱了。”

“死了?”

方麗麗抬手看著自己新染的指甲,問得漫不經心。

“沒,還沒,周家人都鬧開了,村裏人跟著看熱鬧,被姑爺攆走了。”

小丫頭哆哆嗦嗦回完話,便自覺跪到一邊領罰。

“又胡說,還未成親就亂叫,這要是壞了小姐閨譽……”

“無妨,反正是早晚的事。”

不顧奶娘一臉不讚同,方麗麗擺擺手,高傲的打斷奶娘的話。

“走,咱們也去瞧瞧熱鬧。”

說完拖著華麗的衣擺,率先朝李家老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