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騎著三輪車,昂首挺胸。

程意坐在三輪車鬥裏,啃著大雞腿,左手拿著一瓶汽水,爽到飛起。

下午一共織了127雙尼龍襪,賺了76塊2毛錢。

“哥,除去電費,我們賺了70多塊錢,開不開心?”

程林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隻除去電費嗎?不是還有店和機器的成本錢嗎?”

程意愣了愣,老哥竟然在學習了,這真是個令人驚喜的消息,但,你不要亂學啊喂。

程意給大哥科普道:“這隻沒有貨源,全是自己家往外售出,且不需要回款的生意,我們通常叫做‘自出不計’運營,就相當於,我買了一隻雞,一天下一個蛋 ,我每天賣一個雞蛋,那麼,這個雞蛋賣的錢,就是盈利,不用考慮雞的成本,為什麼呢?因為,雞我可以再賣出去換錢。”

“哥,你想想,咱們的店和襪機,是不是可以賣出去?”

“是。”

“那就是了,我們不需要進貨,不需要壓貨,等哪天不願意做襪子生意了,把襪機賣出去,再把院子賣出去,又能回來一筆錢,就算襪機降價了,賣不到950塊錢,但房子漲價了呀,漲價抵消降價,這麼一對衝,咱們是不是利潤淨賺?”

程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程意嘻嘻一笑,咬了口大雞腿,你老妹兒的生意經還多著呢,你就學吧,吃不了虧。

緊接著,

程林又問道:“哪像咱們這種方式做生意,襪廠還有好幾台襪機,他們就不會做嗎?”

“當然不會啊,國營廠商要保證各大國營商店的供應,做提花襪,而且,襪機都是公家的,除了正常手續買賣之外,他們不能用於其他經營途徑,否則就是公器私營,是重罪。”程意解釋道。

程林今天的問題好像很多,又問道:“那如果有更多人學咱們呢?會不會被搶生意?”

程意把嘴裏的雞腿肉咽下去,道:“會是會,但等他們學我們的時候,咱家的雞就開始下蛋了,管他們做什麼。”

“而且,出租襪機賺錢,背後的支撐有很多東西,購買襪機、固定的門店、《經營許可》、小於300平的場地供以申請微小型工廠經營生產,

整條街,就咱們那個房子正對著大市場,而且小於300,其他的都大於300平,

如果有人買大於300平的房子做申請工廠的話,那麼我恭喜他,他將繳納小型工廠注冊稅款,並且是實繳,不得拖欠,一天不繳稅,就一天下不了《營業執照》和《經營許可》,

這年頭,花了好幾千卻卡在了手續上,光是想想,都覺得很炸裂。”

“當然,其他地方也可以,但人流量又是個極大的問題,並且,縣裏的織襪子市場已經被咱們占了大半,我會在乎一個開在邊邊角角跟我搶生意的店?”

程林聽完咂摸咂摸嘴,歎了口氣:“小意,要不你繼續上學吧,你這小腦瓜做生意白瞎了,你應該當科學家。”

程意也歎了口氣:“少了我這麼個科學家,是國家的損失。”

兄妹倆聊完了正事,開著玩笑,披著落日的餘暉,騎行在回家的路上,笑聲傳的很遠,遠遠看去,就像是在逐出太陽。

事實上,程意做什麼事,都是謀定而後動,不會留下絲毫破綻和隱患,不給他人找自己麻煩的機會。

程意在前世就明白一個道理,很多時候,麻煩並不是來自敵人,而是自己做事給敵人留下了可以鑽的空子。

如果我無懈可擊,那你也隻能咬牙切齒的看著我熠熠生輝,但你,卻沒有任何可以攻擊我的方法,能做的就隻是無能狂怒,陰暗詛咒罷了。

能打敗資本的隻有資本,能打敗將軍也隻有將軍,而不是隻會在背後蠅營狗苟的老鼠。

回了家,

程意像幾位“董事”彙報了今日戰況,整個都沉浸在喜悅當中,

然後,

開始分燒雞,吃鹵牛肉,喝洋河小普曲。

之前程意說的“以後的日子可能會很艱苦”,直接被當作了放屁,老爸老媽和大哥大嫂,已經做好了吃糠咽菜的準備,

誰成想,程意又是燒雞,又是五香牛肉,

稍微想想,這糟糠野菜,不吃也罷。

... ...

第二天,

兄妹倆迎著朝陽出發了,雖然在家吃過飯,但聞到了國營飯店的大包子香味,兩隻肚飽嘴不飽的饞貓又去買了四個大包子,並信誓旦旦保證,回村的時候,給家裏的三個人,每人買兩個,後來才得知,國營飯店晚上不賣包子,

哎呀,可惜,可惜,

不是我們不買,是飯店不賣,什麼破飯店,晚上竟然不賣包子。

今天的生意更加火爆,程林去買了兩摞凳子,店裏店外都坐滿了,程意也忙的不行,教完這個,教那個,收完這個錢,收那個錢,不僅的教他們織襪子,還得陪他們嘮嗑,也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