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飄零，蕭索寂靜。一對主仆相依為命。
王如嫣和紫玉圍著火盆而坐，訴說著年輕時的趣事，人老了，話也變得多起來。
兩個老婦調笑著，從侯府閨房打碎藥碗開始。
喋喋不休的聊起晉王上門，入宮為後，成為太後，和直到現在的點點滴滴。
諸多前事種種，令人感慨萬千。
最後，鶴發童顏的王如嫣問紫玉。
“丫頭，你一輩子未嫁，也不曾有過男人，到底是怎麼想的？這麼多年，有過後悔嗎？”
紫玉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屋頂。
蒼老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聲音也變得低沉沙啞。
“小姐，說真的，我沒想過這麼多。總覺得，手頭有忙不完的活計。
“就是天生的勞碌命，忙著忙著，不知不覺忙了一輩子。
“現在老了，走不動了，也該歇歇，享享清福了。
”小姐，你心比天高，做下了許多大事。不時一樣和我坐在這裏，聊著家長裏短。
“人啊，想法都不同，選擇走的路也不同。
“能一直開開心心，做著自己最喜歡的事情，我就心滿意足了。
”想的太多，煩惱也多，紫玉這一生庸庸碌碌，平淡無波，但是覺得開心快樂。挺好。”
王如嫣聞言輕笑，倍感溫馨。
“丫頭，想不到老了，老了，你倒是開竅了，不錯，知足常樂，是挺好。”
主仆二人繼續圍爐夜話。
隨著時間流逝，低沉的話語漸不可聞。響起安寧祥和的微酣聲。
次日清晨，王如嫣從睡夢中醒來，便去燒水，準備早飯。
這些活計，現在都是她在做，紫玉早已不能再操持家務。
爐灶前，王如嫣添著柴火，專心煮粥。
待快好之時，撤去爐火，打好洗臉水，端去讓紫玉梳洗。
等她來到躺椅前，看到凝固的幸福笑臉，心裏謂然長歎。
輕柔拿起棉巾沾上熱水，小心翼翼的替紫玉擦拭麵容。
仔仔細細，生怕錯過每一個角落。
然後緩緩拉起白色羊毛毯，覆蓋在那張笑臉上。
狂沙城的一處矮山腳下，接連七個墳包，呈七星伴月狀，於蒼茫飛雪中矗立。
一個鶴發童顏的老婦，正在祭奠，將貢品紙錢平均分配，沒有厚此薄彼。
旁邊小樹上拴著匹白馬，打著響鼻，好奇的注視這一幕。
雙耳不停的撲棱。聽著喃喃自語。
“你們都走啦，我也該走啦。這一生有你們陪伴，是王如嫣的福分。如果有緣，來世再見。”
訴說完哀思，她每座墳前都鞠了三個躬。
轉身牽馬，向著城外走去。很快消失在漫天風雪中。
大漠天猿山腳下，從遠處孤零零的走來一匹白馬。上麵坐著的人，不停環首四望。
這麼多年，唯有此處沒有改變，依然和以前一樣，感覺是那麼熟悉親切。
外麵大雪紛飛，山中卻是溫暖如春。
轉角進入山穀將馬放開，任它自由馳騁，啃食嫩草。
她則對著那汪清泉洗漱一番，心中充滿期待和欣喜。
等到完全滿意，已過去半個時辰。才起身往山上走去。
她不停從小徑旁，摘下奇花異草，放在鼻端用力嗅著清香。
又在經過一個大樹洞時，還熟門熟路的，從裏麵掏出一葫蘆猴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