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十二年,北境曲州城。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
“賣炊餅~又大又香的炊餅,賣糖葫蘆~酸酸甜甜的糖葫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看看吧,這都是好東西,買回去給孩子玩玩…”
大街上,小攤販們帶著笑容,熱情地吆喝著各種吃食,還有從行腳商那入的新鮮玩意兒。
過往行人中,一年輕婦人牽著一個小女娃在街上慢慢走著,身後跟著一個仆婦,許是那與旁人截然不同的氣質舉止,讓人格外矚目,膚若凝脂,美豔而不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娘親,我想吃那個…”
小女娃頭上紮著兩個紅頭繩,穿著櫻桃紅對襟連衣裙,肉嘟嘟的小臉白裏透紅,一雙大大眼睛滿含渴望的盯著那束紮滿糖葫蘆的草靶子。
小手抓著身邊人的衣袖,甜糯糯的喊:“好不好嘛,娘親~~~”
年輕婦人見狀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還是抵不住女兒的訴求,對身後仆婦道:“陳媽媽,去買一串。”
仆婦叫住那販夫,掏出銅錢買了一串,遞給小女娃。
小女娃開心的接過那串火紅的糖葫蘆,剛想咬一口到嘴邊又停了下來,舉起遞給年輕婦人,笑嘻嘻的說:“娘親你先吃。”
年輕婦人摸了摸她的頭,既欣慰又無奈道:“娘親不吃,你自己吃吧,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剛換牙,吃太多會牙疼的。”
小女娃有些低落的撇了撇嘴,這好久都不能吃了,看著手裏的糖葫蘆都舍不得了。
來到一座茶樓,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台上說書人正聲情並茂地講著,幾人來到二樓窗邊,小女娃個子還太矮,夠不到椅子,仆婦將其抱起坐在上麵,就站在一旁。
年輕婦人讓仆婦一起坐下,她忙道萬不可這樣,主仆尊卑有別,怎麼能跟主子坐一起。
她道:“無妨,你是慕兒的奶娘,這麼些年,我早把你當成家人了,我們家也沒那麼多規矩。”
那仆婦聞言隻好略顯局促地坐下,夥計上了一壺熱茶和幾盤幹果點心,茶香伴著熱氣氤氳在壺身周圍。
那說書人一拍醒木。
話說這大燕建國四百餘年,至末世而衰,上至王侯,下至官員,那是驕奢淫逸,橫征暴斂,以致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啊,泱泱大國腐朽不堪。
俗話說得好,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會有反抗!
這不,南邊大將謝梟,那可是一位蓋世梟雄,相當於南邊的土皇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率領部下一舉入京,城中那些沉醉於富貴窩,溫柔鄉的高官顯貴們猝不及防,有的睡著覺就被抹了脖子。
大廈傾頹,燕國終亡啊!
謝梟坐上了九五至尊的位子,建國大昭,百年之後,大昭國力日益強盛,百姓安居樂業,萬國來朝。
可耐不住有人要搞事兒啊!
那說書人停下喝了一口茶水,這正說到興頭上,忽然停了下來,這茶樓裏的人就不樂意了,嚷著讓他快點,接下來如何了。
小女娃晃著兩條小短腿,兩隻手撐著小腦袋,看著娘親聽得認真,疑惑這有什麼好聽的,不過既然娘親喜歡,那她就聽下去吧。
那說書人摸著為數不多的胡子,繼續唾沫橫飛地說道。
各位看官別急,接下來的事可就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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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十年,除夕宮宴,大殿之上觥籌交錯,齊王起身向皇帝舉杯道:“陛下,臣敬你一杯,願陛下萬壽無疆,龍體安康。”
皇帝爽朗一笑:“好!”
舉起酒杯相迎,一飲而盡。
齊王也飲下這一杯,無人察覺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
皇帝又舉起酒杯招呼下首的晉王,晉王是太後的親生兒子,中宮嫡出,論武功謀略,這個弟弟可不遜於他。
父皇也最喜歡他,而自己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妃嬪難產留下的孩子,若不是被皇後收養,隻怕活不到今日。時人都以為會是五殿下當太子,可他們押錯了,登上帝位的是他謝允彥,而這個弟弟被他派去了北境。
這十年來,聽聞他在北境頗得人心,兵強馬壯,匈奴也不敢來犯,可真是他的好弟弟。
皇帝看向晉王,麵上帶笑,寒暄道:“五弟,你這些年在北境那苦寒之地駐守,實在辛苦,這杯酒朕敬你。”
晉王對上皇帝別有意味的眼神,起身作揖,道:“陛下言重了,戍守疆域乃是臣弟職責所在,何談辛苦,倒是陛下整日為國事操勞,萬望保重龍體。”
隨即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臣一定會守好北境,寸步不離!”
皇帝聞言笑聲中都多了幾分快意:“好!”
晉王妃出身書香門第,滿腹才情,溫柔似水一般的女子,晉王與王妃琴瑟和鳴,膝下僅有一兒,出生即為世子,名為謝君燁。
小世子端坐在母妃身邊,一身月白錦袍,外麵一件淡墨浮光錦小夾襖,白嫩的小臉上,一雙丹鳳眼純澈清亮,才八歲的年紀,舉止言談便如同大人一般,待人溫和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