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大人:
展信舒顏
久違芝宇,時切葭思。春寒料峭,善自珍重。
終於在垃圾桶快要裝不下那些塗塗改改又被揉搓成團的信紙前,我才有些滿意地停下了筆,看著信紙上不算娟秀的十六個大字,心裏一陣悸動,已經記不清自己重複了多少次這樣的事情了,隨後我又小心翼翼把信疊放整齊,食指輕點信封,低吟:“靈禽隨心,青羽,現!”。
本該隨著一道金光瞬間消失的那封信卻原封不動的躺在桌上,唉,無奈的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果然還是不行麼。
“喂!我說臭老太婆,你真拿小爺當信鴿使是吧,三番五次召喚我給一個已經不存於三界之人送信,我真的會揍的你假牙都飛出來,你信不信!”,突然青羽清潤純正又略帶慵懶的聲音一下子充斥著我的房間。
以往每次青羽出現都會讓人如沐春風,青藍色的羽毛尤其是在金色的陽光映襯下顯得尤為絢麗奪目,不過它體型碩大,每次扇動翅膀也確實和芭蕉扇似的,風很大,沒錯青羽不是人,他的本體是上古神鳥青鳥。那個傳說中隻為王母送信的高貴神鳥,傳聞隻要見到它的人就會一生幸福,但是此時的就像一隻炸了毛的小雞崽子正向我憤憤地表達不滿。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它的那年,是我穿越到那個奇幻異世界的第三年,這個世界正處於人、神、魔大戰亂時期,而我這個無名小卒即使都已經穿越了,還是這麼一個充滿魔幻的世界背景的前提下,依然是某個不知名的小村落的一個毫無異能的普通小卒身份。
但就算是普通如我一樣的無名之輩,依然能經常目睹一些奇人異士,珍禽異獸,從村口經過,所以也算是見過了些許的世麵那種程度,可是當頭頂突然被陰影籠罩,抬頭查看原因之時,在看清青藍色瑰麗的羽毛在陽光映襯下呈現出那種耀眼光芒的時候,還是會無數次驚歎於它的美麗,所以之後的幾十年間對於青羽好像總有些圖謀不軌的情緒在心裏,多次幻想趁它不備之時薅一把羽毛,給自己做把漂亮的羽毛扇,也不枉費自己當初辛苦救它一場,結果這雞崽子傷好之後就一直以人形示人,根本不給我薅羽毛的機會,每每想到此心裏都會小小的遺憾一把。
青羽見我久久沒有回應,這才仔細端詳了一眼我的臉,似乎是萬萬沒想到才十年不見我竟然真的老了這麼多,我抬頭正對上他促成川字的眉毛,這表情與他那溫潤俊秀的五官格格不入。
也許是太過震驚,因為他那清亮的眸子裏此刻正映出我那斑白的發色和布滿皺紋的臉以及瘦弱單薄的像張紙一樣的身型,與他印象中的那個壯碩且健康,弱小且能吃的阿壩完全重合不到一起。
我用枯木一樣的手輕拍了拍他的肩,坦然地說明了我已經時日不多,所以這才一次又一次叨擾他為我送信的原因,因為我自私的想哪怕是抱著阿祖大人的一兩個字的信件,那我也能死而無憾了。
青羽聽後並沒理會我的矯情感傷,丟下一句,誰理你的死活啊!就咻地一下消失在我的眼前,好像不曾來過一樣,是了,這些神仙大概都比較冷情,隻有無知的人類才會那麼在意生離死別,青羽是這樣,阿梨是這樣,所以無所不能的阿祖大人也是這樣吧,即便事實擺在麵前,但是心裏依然會抱有一絲僥幸,也許我於阿祖大人是不同的。
隨著青羽的消失一起消失的還有桌麵上的那封信,看到這,老臉沒來由的紅了一下,暗歎到青羽這孩子就是口硬心軟,隻要青羽接下的信件就一定會不擇手段找到到收信人哪怕這人身赴黃泉,就像他幫瑤瑤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