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罰，是最不可言說。”景秀淺淺笑著，目光落回在他身上。
葉盛聞言垂眸，盯著袖口的花紋。
景秀將他仔細打量了一番，覺得身側少年的麵容過分恬和，在聽了這樣一番話後隻微微蹙眉，然後低頭思索。
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景秀眼前忽然蒙上一層霧靄，目光所及的一切事物都在逐漸褪去色彩。
“……”景秀呼吸一滯，沒再開口。
看不到其實也挺好的。不過就算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也無法避免落空時候的悵然。
晴空的風拂過水麵總是會雜糅些秋季特有的芬芳，熟悉得近乎陌生。
兩人之間的氣氛悄然沉寂下來，隻有遠處偶爾被陣陣微風送來零碎的吵鬧聲。
景秀看不到，隻能靠聽。
隻是葉盛此刻沉默不語，她索性開始閉目養神。
風起時廊亭懸掛的紗簾被帶來的氣息填滿，鼓起舞動。垂下的衣角緩緩浮動，蕩起好看的弧度。
葉盛回神後，發現景秀此刻身上閃爍的光芒很是黯淡。
“要先休息嗎？”
少年的嗓音總是不經意間帶著柔和，景秀微微張開眸子，並沒有開口回答，嚐試把目光落在發出聲音的位置。
不出所料，周圍也還是一片迷蒙的黑色。
即使失去神格和神力後，也能僅憑“靈”就可以對抗天命，葉盛……
景秀回想起二人初見時的場景，她一開始是有些意外的。
且不說他被創造時幾位天神都有參與，就單單拿神獸來說，他怎麼會養出來這麼……
原先縈繞在葉盛指尖的流光驀然如潮水般褪去，下一刻就絲絲縷縷地攀上景秀的身體，像是在傳遞什麼。
景秀攏下心緒，掌心覆上光痕。
“不需要。你想去看看嗎？”
重新歸於平靜的金光貼在衣袍之上，像溪水般潺潺流動。
這群人真是越來越瘋了。
“嗯。”
葉盛剛點頭應下，景秀就已經站起身精準牽住了他的手腕。
指尖下微光浮動，葉盛感覺被景秀牽住的地方有靈力流動，隨著脈絡遊走全身。
“跟著它們的指引，意隨心動。”景秀鬆開手，周身卷起風陣，略顯清冷的聲音清晰落在葉盛耳畔。
“要盡快學會，去適應屬於你的靈。”
她的時間真的不夠了，五感消失的速度比她預想中要迅速的多。
目不能視耳不能聞都是其次，倘若口不能言，她就無法再繼續審判。
在那個異數來臨之前，葉盛必須要完全能操控她們留下的東西。
彩色的熒光籠罩著兩人，葉盛微微張大眸子，目睹景秀幻化真身的全部過程。
流光奕奕，彩霞縈繞，譬如星辰閃耀。
“闕丘——”
彩色的光屏中，景秀緩緩念出法器的名字。
話音落，七顆橙光盈盈的玉珠自虛空中閃爍而出，穩穩懸浮在景秀身後。
橙光之下的星宿，周身光芒灼目，神色莊嚴，可那雙金色的眼眸卻十分黯淡。
葉盛隱於腕間的彩結似乎是感知到星辰的靈，主動顯出原形帶動葉盛往景秀身邊靠近。
景秀抬起手接住他懸在半空的手腕，“你的法器呢？”
法器？葉盛透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解，隨後釋放出沉寂在身體當中的寒靈。
磅礴的靈力如同煙霧般將周圍都渲染成雪山般的霧藍，空靈悠遠的銀鈴聲隻響動一瞬，就嫋嫋散去。
在這片由寒靈覆蓋的境界，景秀短暫恢複了視覺。
麵前的少年穩穩佇立在重重外泄的靈力之中，彩衣層疊，眉目眷柔又不失威嚴，額前碎發微微晃動，眸中是清晰的金光。
托起的手腕間彩帶飄揚，與景秀服飾上的彩紗交疊。
空中閃爍著星星點點，橙光與藍色的光暈相得映彰之下，景秀緩緩勾起一抹釋然的微笑。
“這一切，會由你親手終結。”
景秀望向葉盛的眼眸，神情未變，隻聲線略微低沉。
“你想要知道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