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四那年的盛夏,進行了大學時期最後的一場軍訓。
這一年,蟬蟲吱鳴在耳畔傳來,路旁的梧桐樹枝葉瘋長,悶熱的風刮過去,一點兒不解暑。
如果在往年,大學的軍訓都在泉城市內,今年卻換了個地方,在江城市的大學軍訓。
這件事兒意味著,江大的大一學生,即將和泉大的大四學生一塊兒軍訓。
-
一到晚上,女生宿舍的人,總是會變得很八卦。
“我還是很期待這個軍訓的,聽說長得好看的不少呢,萬一可以脫單呢?”
蔣同學坐在書桌前麵,下鋪的床尾,則坐著許遲和江函。
“想什麼,別高興太早了。”
軍訓這個東西,向來是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畢竟,不讓你這個人脫虛,就已經很不錯了,脫單這種事兒,還真的是妄想。
房間裏一下子就回歸了安靜。
過了一會兒,蔣同學一副“我亂說的”的模樣,開口問:“遲遲,你那個哥也在吧。”
她呆呆地坐著,而後點了點頭。
說起這個人,許遲不太想聽,拿起放在枕邊的耳機就要戴上。
到了淩晨兩點,許遲打開筆記本,筆尖停在半空中,良久,她才顫顫地落下筆。
2013年8月19日。
我很想告訴你,今天的雲很好看,可我一抬頭,我的天空萬裏無雲,我不能和你分享了。
-
日記這個東西很奇怪,省略不寫的,遠遠比寫出來的內容更加重要。
許遲悶悶地合上日記本,躺在床上刷著微博,過了不久也睡著了。
第二天下午,天空湛藍如洗,溫度高達39度。
這個教官,長得年紀很小的模樣,又因為姓蔡,於是,班裏人都叫他“小白菜”。
她站在第二列,周圍還站著一堆人,統一一身迷彩服,有的太寬有的太小,因為站在太陽底下暴曬,所有人都很有意見。
身上的褲子,對她來說太大了,甚至可以一下子套到胸口的位置。
“為什麼這個天氣還要軍訓?”
“你問我我問牆壁?”
想到剛剛訓話的畫麵。
兩個女生垂著頭說著話。
泉大和江大的學生,各分為兩個地方,不過這個位置安排的很尬,兩個學校的學生都站在對方的正對麵。
對麵的周雲遠,手裏拿著筆記本,視線卻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一直看著她。
隻看她。
他的眼神涼浸浸的,仿佛寒冬的雪。
許遲站著站著,感覺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他真的,我哭死。
“……”
一群人站軍姿,在烈日下曬了近2個小時,才隻能休息十分鍾。
她坐在梧桐樹下麵,慢吞吞地打開一瓶礦泉水,放在身邊。
然後開始了時長五分鍾的發呆。
許遲放棄了,歎了口氣,蓋上瓶蓋。
她丟下礦泉水,小跑著歸隊,也不知道下麵會安排什麼事兒。
小白菜直直地站在旁邊,從兜裏拿出手機,咳了幾聲,表了態:“1000米慢跑,一列一列來,男生先來。”
她猛地抬起頭來。
這個天氣,這個溫度,1000米?
這不是人類的能力範圍外嗎?
那個熟悉的少年,一身軍裝,麵容清雋,慵懶地跟在隊伍裏,不時瞥過來幾眼。
說實話,她並不想跑。
不是她偷懶,是因為她低血糖。
許遲走出隊伍,站在小白菜的麵前,小心翼翼地開了口:“那個,我低血糖,可以不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