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今年二十有八,快奔三的年紀,還一事無成,沒車沒房沒錢,連個女孩的手都沒牽過,整日趿拉著雙拖鞋遊手好閑的混日子,說來好笑,他十四五歲就加入了一個義幫團體,這過了將近十四年了,當初的義幫團體早發展成了一個不小的幫派,一起混的哥幾個都混到了幫派高層,他卻還隻是一個底層的地痞流氓,究其原因嘛,沒有什麼狗血的勾心鬥角,小人暗算,就一句話,他太怕死了,當然周岩自己不這麼認為,他那怎麼叫怕死呢,他那叫惜命。
周岩是個孤兒,被送到孤兒院的時候才五歲,他的家人死於一場大地震,那時他們還住在農村山區,家裏雖窮但很溫馨,可惜的是可怕的巨災毫不留情的奪走了他至親的生命。老實說周岩對那時的記憶早已模糊,隻記得突如其來的地震來得勢不可擋,而他活下來的也是極為不易的,他的命是家人用命換來的,他的命是自個用盡全力抱著決心在地震中挨過了足足兩天拚來的,他的命是人民戰士不眠不休從地魔手中奪來的,也正因如此,他格外惜命。
在孤兒院呆了沒幾年,周岩這個山區地震幸存者就沒什麼人關注了,畢竟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少不幸的人,他也隻是那萬千人海中的一個而已。周岩在孤兒院的日子過的並不算好,院裏的夥食很差,他經常吃不飽,十三四歲的時候還像個小黑猴一樣,瘦的幹巴巴的,加入義幫團體也隻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人欺負。
那時的團體成員都還是些半大的孩子,老大也才十六歲,是個敢玩命的主,在當地義幫裏名氣不小,兄弟夥都敬他一聲“林哥”。這林哥當時同意周岩加入他們是看中了一點,這小子跑的快,那是真叫一個快,他們團體正好缺少一個傳口信和跑腿的角色,周岩正好能填補這個空缺。
成為義幫團體的一員後,周岩就再也沒餓著過了,一起混的哥幾個都是講義氣的,隻要有一口飯吃就絕不會少了他一口湯,營養到位之後,周岩的個頭蹭蹭的長,十七八歲的時候就有一米八了,塊頭又大,站在那還是挺唬人的,因此他又多了個任務,在兄弟們打群架收保護費的時候站在後麵撐場麵。
後來這個義幫團體慢慢發展成幫派了需要轉型,老成員們都混出了頭,在道上有了響當當的名號,周岩卻仍然是個無名小卒,不過他也樂意當個無名小卒,像他現在,有人罩著,又不用打打殺殺,日子也安穩了不少,雖然口袋裏沒什麼錢,住的也隻是租來的小破房,但總的來說日子過得也還算滋潤。
這天周岩心血來潮去南街新開的酒吧喝酒,碰到個聊得來的調酒師,一不小心就喝到了半夜,等到走出酒吧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走路都是飄的。
高大男人搖搖晃晃的走在街道上,嘴角帶著一貫的痞笑,硬朗的眉眼在醉酒的紅暈襯托下軟化了不少。點了根煙叼在嘴裏,周岩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眼,喲,都淩晨一點了,趕緊回家睡覺去,為了省錢他沒有打車,而是準備抄近路走回去,可就是這樣的選擇,最後……
男人趿拉著雙黑色的拖鞋,手插著褲子口袋慢悠悠的走在寂靜的小巷子裏,年老失修的昏暗路燈忽明忽滅,給這條他白天走過無數道的巷子平白增添了些令人不安的氣息。雖說周岩惜命的狠,但他膽子不小,甚至還挺享受這種空無一人的安靜氛圍,直到走到巷子盡頭準備繞進另一條小道的時候,他聽到了激烈的打鬥聲。
周岩皺了皺眉,本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並不想惹禍上身,準備立馬轉身準備跑路,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有些熟悉的悶哼,他遲疑的頓住了腳步,這聲音……有點像他以前的老大林哥,上個星期他剛和林哥吃過飯,盡管周岩如今和團體的哥幾個混的早就不是一個圈子,但十幾年的兄弟情義還是沒有變,經常會一起聚聚。林哥現在在道上凶名赫赫,早就在大城市混出了頭,上星期回這邊辦事便約他出來吃了個飯,按理說林哥應該早就辦完事離開了,他懷著僥幸心理小心翼翼的探頭往那小道裏看了一眼……昏暗的燈光下,三個穿著一身黑衣的人正圍著一個趴在地上的男人,那人看起來受傷很重,身上被鋒利的刀具刺了不少傷口,汩汩流出的血液染紅了男人的衣襟,看著好不淒慘,待看清那人的五官,周岩瞳孔猛縮,這可不就是林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