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不能因為這麼個人傷心氣餒,雖然她是先長公主的女兒,可陛下也隻是看中了她的身份,才當眾人的麵給她幾分好臉色,哪裏比得上娘娘從陛下一登基就跟隨的情誼。”
聞言,蕭惠妃冷笑了一聲,“他對我還有過情誼嗎?”
“自然是有的,陛下隻是病了。”
“高常侍,陛下有空嗎?奴婢剛剛見諸位大人出去了,惠妃娘娘親手做了纏花雲夢肉,費了好大功夫,希望陛下能去鍾粹宮一同品鑒。”
高盛掛著笑臉,推擋了紅羅想塞給他銀子的手。
“娘娘用心良苦啊,不過咱家得先進去問問陛下,才好給你答複。”
“多謝常侍,若能讓陛下宿於鍾粹宮,惠妃娘娘會有重謝。”
紅羅翹首以盼,不過一會兒,高盛出來了。
“陛下說他一聽吃食就惡心欲嘔,姑娘請回吧。”見紅羅還想說什麼的樣子,高盛搖搖頭。
“別說咱家不想幫,如果陛下有一天真的留戀後宮,咱家還高興得不得了呢,但陛下如今清心寡欲,養身健體,恐怕惠妃娘娘還需再等段時日。”
紅羅失望不已,“奴婢明白了,會說與娘娘聽的。”
等她走後,高盛又走進殿內,李存文執筆批閱奏折,頭也不抬。
“打發走了?”
“大家,奴婢婉言把她勸走了。”
內侍可私下稱天子為大家,以示親近。
“說來惠妃娘娘到底是年少不記事,大家不喜葷腥,宮中很多人知曉,她還專請您去品嚐。”
李存文笑了一下,“不是年少,若有心,自然記得。”
高盛看著聽著心裏都難受,“大家現在可好?還要傳禦醫嗎?”
“不用了。”
他也沒有說謊,方才陛下聽了他說的膳食名,就捂著嘴說想嘔吐,可是陛下今早也未多用膳,什麼也吐不出來。
他後悔得要命。
“鳳陽閣那裏安排得如何?”
“奴婢讓高寅去伺候了,那小子機靈,也挺能幹。”
上頭傳來一聲悶笑,“朕知道他,你怎麼把這麼個可人兒送給她了?”
見陛下笑了,高盛忙逗趣道:“高寅麵若好女,生得俊俏,左日逐王是女子,自然也喜愛看漂亮皮囊,若能哄得她開心,也不枉費奴婢把自己幹兒子送去了。”
“數你歪理最多。”李存文又道:“不過今後不要再稱西戎王號了,朕方才已下旨封她做平涼郡王。”
輕飄飄一句話,引得高盛心裏卻亂糟糟的。
郡王?不是郡主或者皇妃什麼的嗎?
但他不敢多問,隻是暗暗記下了,原來大家並不如眾人所想的那樣有意把表親納入後宮。
李存文哪裏知道宮人們的胡思亂想,他在批到一些京官們雞毛蒜皮的小事時,想起了韓昶不久前在勤政殿激昂陳詞——
他大膽提出了封嚴煙做郡王,而非什麼公主郡主。
目的是扶持嚴煙成為草原上一支受應朝掌控的強大勢力。
“陛下!宋侍郎之前還笑臣不切實際,現在不是適逢其會嗎?西戎的左日逐王身上有李氏的血脈,而且態度親近中原,始畢可汗老邁,沒有他挾製,其餘西戎王族短視陰鷙,很可能會貿然與我朝為敵,徒耗人力物力。”
“若求十年安穩,陛下盡可開戰,打掉西戎氣焰使之不敢來犯;若求百年安穩,則應歸化西戎,抽去他們的野性賊骨。”
“現今除了左日逐王,還有誰在草原更具有號召力呢?”
應朝百年安穩。
李存文長出一口氣,作為帝王,他知道這有多麼吸引人。
百年足矣,至於往後,就算聖人在世又哪能說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