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琴聲伴著寒風入了天際,讓人心曠神怡。
突然,琴音中斷,立馬跳入一個刺耳高音,又是一個高音,緊接著在高音上來回彈奏,無曲無調,像兵刃相接,被人扼住咽喉般,讓人難以喘息。
假山林的鳥被這刺耳的琴聲嚇得尖叫著飛了出來。文姬冉見狀,伴著她的狂笑,越發瘋狂,往更高的音上彈奏,院裏的婢女小斯隻能躲著捂住耳朵。
好在,一貴氣的嬤嬤領著兩個丫頭過來,文姬冉遠遠看見,便收住琴音,臉上的瘋狂冷卻,冰冷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憎惡,可撫琴的手從高音又落回到正常的音節,少了幾分悠然,帶著幾分冷意。
“姑娘,老爺吩咐老奴來取昨日的文稿和刺繡!”
那掌事嬤嬤欠了欠腰,給文姬冉行了個禮,後麵跟著的兩丫頭也隨著行禮。
“嬤嬤真準時,每日這個時辰過來!”
文姬冉沒抬頭,繼續撫琴,琴音穩健了許多。
“父親這是鐵心將我軟禁起來了!”
“姑娘,老爺也是一片好心,這節骨眼上,風枝那丫頭可不能出岔子,不然,少將軍那裏,老爺可壓不住!”
“嗬嗬,他倒真好心!”
嬤嬤見琴旁疊放著整齊的字稿和刺繡,上前抱起來,略略翻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
“姑娘的字越發雋秀了,針法也靈巧了不少,老爺定會嘉獎姑娘的。”
文姬冉冷哼一聲,依舊沒抬眼,低眉望向自己正撫琴的手指。
嬤嬤轉身準備走,突然又定住,回過身來。
“姑娘,您是太傅之女,天之驕女,老爺對您嚴厲是對您好!老爺可是真心疼愛您的,不然,也不會自小讓您縱著風枝!”
“老奴知道,自小老爺不允不喜的,您都縱著風枝幹,老爺一直都視而不見,畢竟就一下人,不會失了姑娘的身份,姑娘解解悶就好。”
文姬冉的琴音依舊沒停,不知她聽進去多少,老嬤嬤繼續說著。
“姑娘,您的計策很受用,少將軍大捷,連破數城,估計這兩日大軍就會回朝了。”
琴音戛然而止,瞬間覺得整個院子空曠了許多,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文姬冉看向琴旁的扇子,還是那柄繡著眼的扇。她望向遠去嬤嬤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眼中瞬間布滿腥紅,蒼白的手指觸著琴弦,指尖逐漸加力,越漸發白,微微顫抖。
一聲悶響,一根琴弦斷裂,劃破了她一根食指。
文姬冉看著一滴滴暗紅的血順著指尖流到掌內,嵌入了掌紋,快要滴出掌心時,卻停止了流動。
她皺了皺眉,用拇指靠近傷口,用了點力,血立馬又湧了出來,順著血跡流出了掌心,掉落在琴上,這才將眉頭舒展開來。
那血一滴,兩滴…
她看著滴落的血,黯淡的眼內漸漸浮起光暈,有種發現至寶的喜悅。
文姬冉大笑起來,抓起那柄扇走出了這個涼亭,遠遠等著的婢女拿著件毛絨皮襖小跑著過來給她披上,她沒拒絕,可手中卻還揚著那柄扇。
“去地牢!”
很快,文姬冉來到了地牢,牢外圍著兩列兵,守著這裏天黑等天亮,已一月有餘,這氣候也一日比一日寒,士兵萎靡不少,見文姬冉領著幾個婢女小斯過來,撿起身旁的兵器站的筆直。
文姬冉視若無物,站在牢口等著開門。
牢門開了,她一人跨了進去,牢口的士兵便自顧自的閑散起來,還拉著小斯們閑聊。
她站在第二道牢門的門沿上,看著這昏暗的地牢,一股悶熱腐臭味湧出,風枝還綁在架子上,衣裳破爛,血跡斑斑,形容枯槁,文姬冉不由的揚起那柄扇大笑起來。
“風枝,這處境可讓你歡喜!”
見風枝微微抬起的頭,立馬耷拉下去,她更歡。
“風枝,我忍著父親縱你,可你卻背叛我,你這樣比那挖眼有意思多了!”
“風枝,你想離開,我就將你綁死在這樁子上,寸步難行!”
突然,牢口傳來打鬥聲,她回頭,一隻細物插入她的左眼內,又瞬間抽出。
那細物有個小勾,是一飛鏢,她左眼立即爆裂,可不見血流出。文姬冉捧著臉,瘋狂的叫喚著,隻見另一人影跑到那樁子前砍斷了那樁子,鬆了那鏈條。
文姬冉沒了力氣,左眼已看不清,這時才出了血跡,她趴在那牢門口大喊,“不準放了她,不準!”
“不準放…把她…給我…釘回去…”
話沒說完便暈死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時,不知過了幾日,她的一隻眼被紗布繞著,她用手摸了摸,左眼空了,塌了下去。
她內心平靜的出奇,並不驚恐,也不覺得害怕,隻是心裏笑著到便宜那副將,這挖眼並沒那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