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鍥子(1 / 1)

清河以東,人煙稀少,但山河俊麗,綿延廣闊,這是雄鷹高飛的地界!可連年戰亂,雄鷹逐年稀少,近年來,漸往越北地段棲息。我喜歡那山的壯麗,河的廣闊。

抬起頭,我努力睜眼,望了望地牢內那個開在牆角頂端,隻夠老鼠出入的小洞,帶著點點灰塵,投進來一束刺眼的光。

這大概是白天了,光亮了些,氣候還比較晴朗,想著外麵的通透,全身莫名舒坦了幾分。這兩日越發想去清河走一走,腦裏回放的都是清河的模樣,廣闊,波瀾,還有翱翔的雄鷹。

我想著自己便是那隻鷹,自由灑脫,高空任翔。每每想到這裏,被緊綁著的四肢會感覺輕鬆了很多,似乎已經化成了那鷹翅,隻要等待時機就可以高飛。

突然,地牢的鎖哐啷哐啷響,打斷了我的思緒,驚走了腦海裏那強勁有力的翅膀,用力動動手,能感覺手指在彎曲,我哼笑了一下,自己命真硬,現在還剩下半口氣。

想想,這時辰定是管事的來了。

“風枝,對不住了!”

說完,便拿刀在我右手手腕上劃上一刀,上次劃的是左手,兩隻手腕上的刀疤有好幾條,結了咖又開了,又結咖。

管事的受過我的恩惠,下刀比較講究,他說沒那麼疼。

最開始,我覺得是幌子,怎麼就不疼了。後來才知道,確實不怎麼疼了,原來下刀還有那麼多講究。

地牢太過潮濕,最開始的那兩條早已化了膿。我已經感覺不到痛,也有些不大記得今日這是第幾次。數疤已經數不清了,最近幾次都要劃上好幾條。

“風枝,忍忍!”

管事的灌了我兩口水,有點鹹。

我被綁在一根柱子上,兩隻手都綁著的,水順著我的嘴角慢慢流下,瞬間侵蝕著幹燥開叉的皮膚,這才讓我感到有點點刺疼痛。

又來一人,撩起我的裙腿,顫顫巍巍的撕開了一角,在我小腿肚子上狠狠劃上一刀。

這刀真狠,真疼,疼得我睜開了眼。

我認得這個人,他是後門腳的看門小斯,我之前給他好些首飾買府外的消息,沒想到他現在混到地牢裏。

他手抖著,端著個碗靠近我的小腿,鮮紅的血順著小腿掉進他端著的碗內,一滴一滴。

我沒了力氣,頭耷拉下來,模模糊糊隻聽見那人在哭。

我想,這男的真沒用,怎麼就哭了。

大概接的差不多,管事的兩碗血倒成一碗,裝進一個精美的容器內,搖頭哼了一聲,便走到不遠處結了蜘蛛網的爛桌子旁,打開一個極其漂亮精致的錦盒。

在這滿是汙垢的地牢裏,那盒子精致的不像話。

大概是為了配的上那盒子,他把手擦拭了三遍,乘著血的容器表麵擦了好幾遍,碗沿不見半點紅色,才輕輕置入盒內。

我一直在想,什麼時候我的血金貴成這般,既然血都那般金貴,我這個人是不是更加金貴三分。

每每想到這,我都忍不住想笑,便想便想起我家姑娘時常對我說,“別把自己看的太輕,你是我的人,必然要高人一等。”

我是姑娘的人,算是高人一等,不過,終究是丫鬟,這我一直都清楚,從五歲開始便清楚。

那人又從另一個小木盒內取出一樣東西一並置入那高不可攀的盒子裏。

我不曾知道那是什麼,每次都擋住了,看不見。

管事弄完,雙手捧著盒子出去,像捧著稀世珍寶般,生怕磕到碰到。

留下的那個小斯見管事離開,忙過來,撿起地上的碎布條幫我擦拭了一下手腕和腿,早就沒有血往外出,他也擦了兩下。

大概看見地上殘留下不少的血跡,他帶著哭聲說,“風枝啊,這是命,這都是命!我們當奴才的,都是這種命。”

我拿出我最大的力氣咧嘴笑笑。

他喂我喝了點水,這次的水微微帶點甜。

那小斯說,這是第八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