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已經露出魚肚白,晨光破曉,萬人空巷的街道裏才有人聲漸起,一個青衣白發,身容若仙的青年背著一把白布覆蓋的七弦琴,步履輕疾,在煙花柳巷間從容穿梭。
“喂!死孔雀,快把結界打開!”
“小孩兒,我不是不想打開,這可不是我設的結界,是那位留下的鬼蜮,若是硬闖,怕是會傷到你家主子。”
“那怎麼辦?”
“別擔心,他沒有惡意的,隻是想讓你家主子調息到時候再出來。你有這功夫呀,不如跟我去樓裏學學經營之事。”辛琰聳了聳肩懶散道。
“誰對你那些煙柳之事感興趣!”
“哎哎哎,什麼話”,辛琰轉著手上係了孔雀羽的水鏡,鏡內是一覽無遺的酩玉樓,燈紅酒綠,醉生夢死,“這樓裏的學問多著呢,可不僅僅隻是煙塵柳華之事。”
“辛琰。”
“主子!”
耑婞推門而出,她長發未綰,茭白的鮫綃外罩了一件鴉青的雲衫,腰上係了一條天水碧的羅巾,“可有查到什麼?”
“哎呀,小婞兒,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你醒過來,這麼個大美人,怎麼一過來就問我如此冰冷的事。”
耑婞挑了挑眉,“插科打渾,那就是沒查到。”
“嘖,小婞兒,查也是需要時間的,你也知道,這些土係靈根的高手最會隱匿土遁之術,靈力追蹤的辦法沒法兒用。”
“不過,我有另一個好消息。”辛琰眨了眨眼,一臉噯味的笑,“有個老朋友來了。”
酩玉樓 天字十號
辛琰站在門前托著水鏡慢悠悠的轉了一圈,用漂亮的桃花眼甩了個眼色,“怎麼樣?快進去,老朋友還在等著你呢。”
計蒙跟在耑婞身後,隱隱聽到室內傳出的悠然琴音,空山流水,鳥鳴溪澗,宛若春風拂過泛著寒氣的溪流。
耑婞頓了頓,伸出手,推門前輕輕道了句謝,“辛琰,謝謝。”
辛琰彎起的眼尾有一瞬間的滯住,平日裏端得懶洋洋的架勢也有些不穩,他喉口間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卻最終抿了抿唇,仿若無事般又笑了起來,“見外了啊,小婞兒,咱們倆誰跟誰啊,用得著這麼道謝。”
耑婞沒有說話,徑直推門而入。
計蒙看著她走進房間,房門又無風自動關合,下意識地想邁出步伐推門進去瞧瞧,忽然覺得肩上一沉,他回頭看見辛琰懶散的笑,“小朋友,大人的事,你還是少摻和比較好。走!我帶你去這城內看看。”
計蒙皺了皺眉頭,掌心凝出霧氣就要拍掉他的手,辛琰瞧見了,不僅沒生氣,眼尾的弧度又擴大了些,他用了些巧勁將少年的手腕往前一推,複又攬住人家的右肩,將人顛倒了個方向,自己拖著懶洋洋的步調帶著少年一起下了樓。
“放手!喂,死孔雀!放開我!”
“噓一別吵,你想打擾小婞兒嗎?”
“你要帶我去哪?喂!放手!我自己會走。”
“去了你就知道了………”
耑婞走進房間,抬手揮掉門外設置的禁障,房間內青紗飄揚,珠簾中翠壺玉盞,白發青年背靠著巨大的屏風而坐,身端體直,姿容若仙,身前的七弦琴無人自拔,琴音雜著靈力一圈圈地漾開。
空氣裏有一股股的酒香,濃烈而飄揚。
“你來了。”句芒抬了抬頭示意耑婞坐下。
句芒身後巨大的屏風上有兩隻相伴的仙鶴,正立於蓮池中梳洗自己的羽毛,他揮了揮手,兩隻仙鶴從屏上翩翩飛下,立於室內開始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