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之下,黑河岸邊,一隻白鴿撲翅飛翔,中年男子站在屋簷之下眺望著遠方,手裏攥著一把短劍。
長平客棧內,一說書老頭正盡興地講著前朝往事,清風拂過卷簾,隻見簾子後的人一襲白色雲錦長袍鬆鬆垮垮地搭在身上,隨意地斜臥在檀木椅上,整個人顯得很是慵懶,一頭烏發用一根白發帶隨意綁著,一雙丹鳳眼望向台上,整個人顯得清冷又疏離,聽著聽著,嘴角漫出一絲漫不經心的笑容,眼角微微上揚,遠遠看去,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細細看去卻是寒冬暮雪的寒意。
皇城內,百萬禁軍屹立在陰雲之下,黑壓壓的一片身披黑甲的百萬禁軍前有一蒙麵人騎在馬上,隻露出一雙鳳眼,右眼角下藏著一顆朱砂痣,身上穿著全天下僅此一件的琉璃甲,黑雲壓城,誰人也不知,驟雨將至,要攪亂這城池。
“所有人,聽我指示,便裝進城給我搜出這《乾坤奩》。”蒙麵人的聲音年輕卻有震懾力,仿佛警鍾敲在了心上,浩浩蕩蕩的軍隊傾巢而出。
林桉丟了幾個子兒在桌上,轉身出了長平客棧,晃悠悠地走在街上,隨手買了個冰糖葫蘆,突然一個小孩手裏拿著木劍,跑著撞掉了少年手裏的葫蘆,邊跑邊喊著:“玉蓮碎,蓮花散,欲乘清水向西流。”
林桉愣了愣,也沒了閑逛的興致,拐彎進了小巷,繞了幾個彎後停在一扇木門前,又回頭張望,這才推開門,然後快速地將門緊閉。“四叔,我回來了”林桉見中堂無人,步入廂房“四叔?人呢……”隻見木桌上用酒壺壓著一張紙條,字體蒼勁有力,白紙黑字四個字“事急,勿念”。
以前發生過幾次,開始林桉還感到擔憂和不知所措,久而久之林桉倒也習慣了四叔的不告而別。林桉躺在床上,左手枕在後腦勺處,合上眼,馬上就入睡了。林某人最大的技能就是睡覺,不管上一秒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隻要給他一張床,往上一躺,過不了多久就睡著了,寅時準點醒來。
這次也不例外,林桉換上輕薄的夜行衣,輕推開門,遊走在熟悉的小巷中,腦子裏回想著白天那小孩嘴裏唱著的歌謠,林桉藏在屋簷底下的陰影裏行走,突然聽到後麵有腳步聲,馬上拐角貼著牆,等便衣走過後才慢慢跟上,到底是哪方勢力,《乾坤奩》的消息才剛放出,就派便衣出來,看這樣子,跟著他應該能找到老巢。
便衣突然停下腳步,四處打量,林桉很快反應過來,隱入黑暗之中。
一路上走走停停,在巷子裏繞來繞去,熟悉巷子的林桉一看就知道是在繞路,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的時候,便衣停在了清風客棧,林桉也停下腳步,“哼,挺機靈嘛”林桉自言自語著,剛吊著的那口氣還沒鬆,脖子上突然架了把小刀,這人動作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怕不是個善茬,林桉隻覺身後傳來一股涼意,手不安分地摸向腰帶裏的迷藥,手才剛開始挪,脖子上的小刀更近了。
“想活命就給我老實點”身後傳來一道震懾的聲音。
“好,我不動”看來隻好軟磨硬泡了。
“大半夜不睡覺,想幹什麼?”
“大哥,我說我大半夜散步,你信嗎”說著說著,林桉的手又往腰間掏。
“……”黑衣人沒說話,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將人往後一拽,林桉稍沒站穩,整個背貼在了黑衣人胸口,這下可沒轍了。
“一身夜行衣,行跡詭異,難不成……閣下出來采花?”身後人輕笑,帶有幾分玩味。
“哈哈,莫非,閣下也是?”身後人頓了頓,論懟人,林某人從小就沒輸過,就算是這種時候,也絲毫沒忍住懟了回去。
隻見也問不出什麼,黑衣人把刀一送,嗬斥道:“滾。”
“得勒”林桉便腳底抹油似的跑了。看樣子陰的不行,得換個策略了。
林桉溜後,那人眼裏浮現出一股寒意,一腳踹開客棧大門,大步走到那便衣前,把他從人群中拎出來,罵道:“孽障!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有何臉麵再留在這軍中!”原本鬧哄哄的人群霎時間安靜下來,說罷,便將腰間的鞭子抽了出來,狠狠地抽到他背上,一鞭把他抽飛在地上“這一鞭,罰的是你辦事不慎!”,第二鞭又狠狠落下背上的衣服都被抽爛了,鮮血浸染了麻布“這一鞭,罰的是你有辱使命!”打完兩鞭,沈煜才收起鞭子,咬牙說道:“長點記性,這一次受的是皮肉傷,下一次,搭上的就是命。”
說罷,便上了樓。這才有人敢出去扶他,常在軍中的老兵都知道沈將軍已經手下留情了,要是動真格,怕是一鞭就打出了內傷。
沈煜回到房中取下麵紗,換下夜行衣,滿腦子都是剛才那一幕,沈煜搜索著腦子裏關於他的信息,可找不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