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以繼承,“定”為平安。
南宋理宗年間,皇帝偏安一隅,以淮水為界,割讓了西北大地。
宋朝雖一時昌定,但金蒙虎視眈眈,使得邊境烽煙四起,兩岸百姓背井離鄉,苦不堪言。
各地怨聲載道,紛紛揭竿而起,恰逢天災水患,流寇滋生,中原大地風雨欲來。
時值紹定元年(公元1228年),戊子十月,亦曰初冬。
酉時末天色漸暗,江北一座殘舊的破廟裏,三名衣衫襤褸之人,正圍著火堆,不停的添加柴火。
三人中隻一名老者年約五十,其餘兩人不過十八九歲上下。
“柴火多燒得旺些,過上幾個時辰,可還要冷呐!”那老者須發散亂,削瘦的臉上遍布皺紋,說著一口蹩腳的官話。
“你盡扯些沒用的,這天能有多冷?咱們怕是沒凍死,便先餓死了。”
左首邊是個精瘦男子,也是蓬頭垢麵,一身青布直綴,被火光蹭的油亮,隻是腳上一雙快靴,與之裝束顯得格格不入。
旁邊挨著個胖子,也是一般的裝束,他接過話道:“雷子說的不假,咱們一路逃亡至此,算起來已有月餘,至今是粒米未進,老歪啊!這成天啃樹皮,實在是遭不住了。”
老歪說的便是那老者,隻因此人年紀頗長,嘴巴又生的歪斜,就得了老歪這麼個別號。
“咱們才過淮水,還處在宋金的交界,待過了長江,才算是到了江南,如今兵荒馬亂,能有口樹皮啃就不錯了,兩個猴崽子急什麼!”
老歪添了把柴火,顯的不慌不忙。
“你個老歪嘴,當初說南邊遍地金銀,過的是花花世界,吃的是精米白麵,我如今連粒糠麩都沒瞧見,你倒是真能編,你在瞎編…”
雷子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一聽老歪那穩如老狗的口氣,急的大罵,手上拿的柴梗,快要捅到老歪臉上去了。
胖子挨的近,連忙搶過柴梗子,扔進火堆道:“雷子,罷了!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上陣與番子拚了,怎麼也做個飽死鬼。”
老歪聽二人這般言語,氣不打一處來,不忿道:“怎的?起初怕死當逃兵的是誰?跪著求我一同南下的,又是何人?現今又怪起我來了,當真是不識好歹。”
二人被揭了短,臉上一紅,皆扭過頭去,不再言語。
老歪暗自一瞥眼,見二人耷拉著頭,火光映照下,兩張饑黃的臉孔,還有些許稚氣未脫,想來自己若有孫子,也不過這般年紀。
想到此時,心中暢順了些許,方才對二人道:“爾兩個娃娃,口氣倒是不小,幾個鳥官胡咧咧,那是能信的?對上金國騎兵,頭一隊人馬上去,那就是送死,若非我領你們連夜逃營,現今怕是屍首都沒地找。”
胖子見老歪講的真切,心裏端的後怕,忙擠個笑臉道:金兵如此厲害,你說會不會打過來?以咱們這行程,別到時走半道,被金兵給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