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秦鎮恒到了洛城之後,全城各大茶樓酒店都議論紛紛,其中不乏富人們在罵罵咧咧,也有人在惶恐不安,不知自家是否在官家征稅的名單之上。魏苒茜和蘇曌在順風酒樓二樓臨窗的位置用午飯,旁邊的客人都在討論秦鎮恒一共收了多少家的賦稅,又有多少家抗旨不從被關押了起來。魏苒茜聽著,憤憤不平道:“這官家不仁,多少辛苦血汗錢呀,說拿走便拿走了!”
“近兩年邊疆屢受外敵來犯,戰事吃緊,國庫已經入不敷出了。眼前敵國未有退兵之意,這仗不知要打到何時,官家是不得已而出此令。”
“即是為了國事,大可廣告天下,讓富人主動捐款救國,也比強取來得好看,不至於落得個強盜的名聲。”
“茜茜,人性並非如你想得這般簡單。天下富人,唯利是圖的比比皆是,能兼濟天下的寥寥無幾。若官家不上門征收,等是等不到的。那日的布匹老板在國都開了十家分號,生意旺盛,庫房的珠寶銀兩都堆疊到屋頂了,那日抬走的兩箱財物也隻是九牛一毛。若不強取,他定不肯雙手奉上。官家為了天下太平,寧可背負罵名,這哪是不仁呢?”
魏苒茜聽著蘇曌這番話也覺得在理,連連點頭。這人和人著實不同,倒是她想得狹隘了。沒想到蘇曌能把問題看得如此透徹,她抬眼看著蘇曌,猜測著他都經曆過什麼才會有如此深刻體會。
二人正聊著,一個男子從蘇曌身後的凳子上站起來,拿著酒杯走到蘇曌旁邊拱手道:“這位兄台說得極好!我敬你一杯!”說完仰頭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而後徑自坐下接著道:“剛才聽兄台的一番話,我才醒悟到其中的深意。沒想到你我年紀相仿,我卻如此狹隘,慚愧呀!”
“拙見而已,不敢在大家麵前大放厥詞。”蘇曌謙虛道,也拱手向來人敬了一杯酒。
“我姓許,名陽。今日你我投緣,可否交個朋友?”
“榮幸之至!我姓蘇,單名一個曌字,今日能認識許兄,真是莫大之喜呀!”
兩人說著,又互相各敬了三杯,如此禮成,兩人已是兄弟相稱。魏苒茜對於男人間的談話無甚興趣,隻盯著許陽打量不作聲。他方臉厚唇,鼻子挺拔,眉毛濃厚,不是奸詐之相。許陽礙於禮數,直到和蘇曌互相敬了半壺酒後才轉頭細看魏苒茜,露出驚豔之色,大聲讚歎道:“弟媳如花似玉,仿若仙子下凡,天下無雙啊!”說完又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魏苒茜見許陽誤會了他們的關係,著急向蘇曌使眼色,蘇曌隻笑吟吟地看著她,並未作解釋,她心有不快,幹脆轉身麵對窗戶。
兩個男人喝完了兩壺酒,臉上都有些紅,許陽看著時辰,起身向蘇曌告辭。魏苒茜看著他走遠,責備道:“你這混賬的人,竟讓人這般誤會我們的關係。好采在洛城無人識得我,要在涪城我的清白就毀了!”
“哦?我們是什麼關係?”蘇曌支起右手撐在桌麵,把頭斜靠在右手手背上,眯著眼看著魏苒茜。
“我們能有什麼關係......”魏苒茜說出半句語氣又低了下來,蘇曌嘴裏吐出的酒味讓她又想起他們熱吻的情景。魏苒茜雖為人爽快,行事果敢。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男女之間止於禮數的教條思想根深蒂固,在大眾麵前依然很重視禮節。她和蘇曌雖有了親密的行為,那也隻會放在心裏,若要她掛在嘴上,那是極難的事情。
“茜茜,我們是什麼關係?”蘇曌又追問了一遍。蘇曌在江湖中長大,放浪形骸,對世俗偏見並不在意。他不滿魏苒茜什麼都不說,隻被動地接受他的情意。他猜不透她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這樣捉摸不透的情況讓他心急如焚。
“我不喜歡你這樣逗我。”
魏苒茜臉紅了起來,又有些生氣,站起身想要離開,蘇曌急忙拉住了她。罷了罷了,她現在就是一顆含苞待放的花蕾,隻能靜待花期,不能操之過急。蘇曌這麼想著,輕輕歎了口氣。能讓他屢屢妥協的,除了她還能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