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正是魏苒茜的生辰,這日魏宅早早便在庭院各處掛上燈籠,廚房也開始忙著宰殺家禽。今天的宴席要從中午到晚上,一共一百三十道菜。魏勳的邀請名單人員不多,張鑫陽、秦鎮恒和魏家的族人,合著五桌人。
早晨魏苒茜剛起身,魏夫人就帶著丫鬟過來了。她特地托人在國都找師傅給魏苒茜做了一套新衣裳,昨夜剛送到,現在迫不及待地讓魏苒茜穿上。衣裳用粉色料子裁製而成,衣裙上用刺繡繡上幾朵桃花,襯托得魏苒茜更嬌豔動人。魏夫人甚是滿意,拉著魏苒茜走到鏡子前看了又看。魏夫人瓜子臉,丹鳳眼,嘴巴細長,兩張臉一同出現在鏡子裏,並無半分相似。魏苒茜心裏“咯噔”了一下。往日走得近的族人總說她和魏氏夫婦並不相似,她並未多想。如今看著鏡子中的兩張臉,真真是無半分魏氏夫婦的影子。
“娘,你給我說說當年生我的事情吧。”
“這都過去的事情了,不談這些。娘隻希望你好好的就成。”
魏夫人握著魏苒茜的手,又替她捋了捋發絲,拉著魏苒茜的手朝祠堂去了。魏家的規矩,每年生辰都要拜宗祠,叩謝父母恩。魏苒茜拿著香跪在祠堂前,看著牌位上一個個名字,想著剛才鏡子裏映出的自己和魏夫人的樣貌,心裏多了一股煩悶。回到正廳,魏苒茜又畢恭畢敬地給魏氏夫婦敬茶,這一係列流程下來,也快到巳時。
“老爺,賓客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開門迎客吧!”
周鼎匆匆過來又匆匆走向大門。今日不同往日,魏宅開門待客,難免有心懷歹意之徒混跡其中,魏勳昨夜就交代周鼎要把門盯緊。他是魏宅的老管家,魏宅走得近的人的麵孔他都記得住,能進的不能進的,他這雙眼睛都能一一篩選。
最先候在門外的是秦鎮恒,他一身雅青色長袍,溫文爾雅,一進來便向魏氏夫婦和魏苒茜拱手行禮。
“茜妹妹的傷可好了些?”
魏苒茜聽著他這聲“妹妹”,楞著不知如何作答。
“茜茜,鎮恒的父親與我是結拜兄弟。按著輩分,他喊你一聲妹妹不為過。”
“多虧了秦大哥的藥,已經痊愈了。”
魏苒茜心情低落,麵上也無甚表情,隻淡淡給秦鎮恒回了個禮。秦鎮恒讓隨從將一個木匣子遞上來,打開一看,是一對金絲蝴蝶珠釵。魏苒茜示意荳兒接下,又淡淡道了聲謝便退出了正廳。正廳出來往右轉個彎有一個空地,搭建有一個戲台。魏勳請了戲班子在台上表演,此時賓客也來了不少,都集中在台前看戲。演的是英雄打虎的內容,還有耍雜的師傅準備表演雜技。賓客們見著魏苒茜過來,都笑嗬嗬地和她打招呼,她也隻是淡淡點頭回應,望著一張張陌生的臉孔,閑談也不知從何說起。她隻覺無趣,沒一會又離開了此處。
魏苒茜無精打采地走到桃園,坐在石凳上愣神。
“想什麼呢?”
蘇曌突然從樹上跳下來,用手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
“你就不能正常地打招呼嗎?”自打跟蘇曌在小森林相處之後,她對蘇曌也熟悉起來,說話語氣已不再拘謹。
“你習慣就好。”蘇曌在石凳上坐下,看了看魏苒茜道:“是誰讓魏小姐不高興了?”
“......”魏苒茜望著湖心不語,糟糕的心情讓她連話都懶得說了。
“與其憋在心裏找不到頭緒,倒不如說出來讓旁人替你分析。有些事情你把他想複雜了,換一種思維就豁然開朗了。”
魏苒茜抬眸看著蘇曌,他似乎懂得自己在煩惱什麼,又似乎什麼都不懂在等著自己道出原由。
“你可曾見過我娘親?”
“見過。魏夫人知書達禮,秀外慧中,是可敬之人。”
“你看著我和娘親有幾分相似?”
蘇曌很詫異魏苒茜的提問,不知如何作答。街頭巷尾曾有談論魏苒茜並非魏氏夫婦所生,她出眾的樣貌即使是年輕時期的魏夫人站在一旁,也要遜色許多。但無憑無據的事情,久了也沒有人再願意去說起。這丫頭今天怎的忽然為這事情傷神呢?
“魏小姐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今日你生辰,別為莫須有的事情煩悶。”
蘇曌拉起魏苒茜的手,帶著她往桃林深處小跑。桃枝被厚重的花瓣壓得底下頭,花瓣被蹭得紛紛落下。跑到一株桃樹下,蘇曌示意魏苒茜往地上看。魏苒茜低頭,看到兩個木盒,盒子已經打開,一個裝著一把短劍,一個裝著一對珍珠耳環。魏苒茜將短劍拿起來端詳,短劍如筷子般長短,劍柄上雕刻著兩朵花,劍銷上鑲嵌著五顆瑪瑙,在陽光下刺眼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