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川,就跟他的姓氏一樣讓人稀罕。
城郭邊的郊區,風景優美,景色宜人。一幢精致的小別墅矗立其間。和諧美景卻無端擠進來一座破舊的小平層,像城市裏扣不掉的空調外機殼。
而那間外機殼,就是葉傾的家。
“哼!不就是個野種,有什麼好得意的。沾著別人的光,還真當自己貼金了。”放學的公交車站,一個女同學撅著鄙夷的嘴角朝她啐了一口。
葉傾往左挪了挪腳,差點就被吐沫啐身上。
是的,別人都說她是野種,因為她從小沒有爸爸。她很優秀,卻沒有人教她據理力爭。
葉傾學習成績好,得了獎又得了班草地青睞,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神話塗山川。
那位朝她啐口水的女同學曾經接近她,請她送情書給塗山川。她送了,可是被塗山川扔了。當時誤會其一。後來那位女同學又請她送情書給她班上的班草裴原,結果裴同學對人家說,他有喜歡的人了。此怨恨為其二。學校僅設立三名獎學金名額,葉傾以第三名的成績搶在她第四名前獲得獎學金,此至其三。
都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葉傾莫名踩了三坨狗屎。
“別理她,她就是瘋狗。”李文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葉傾垂下的眼眸又撩起,笑著說:“我沒事。”
上了公交車之後,李文幾次欲言又止,還有最後兩站,她終於還是開了口,“你跟塗山川還有聯係嗎?聽說你們是鄰居。”
“哦”葉傾以為她要說什麼,可結果她滿臉寫滿了圖謀二字。
“他上大學之後,我們就沒怎麼聯係了,不過你若是要他電話號碼,我是有的。”葉傾很失落,眼皮懨懨地看向窗外。
“那……你把他號碼給我吧。”李文還隻是要個號碼就已經臉紅了,可想而知這電話還能不能打過去。
葉傾輕笑著在她本子上寫了一串數字。
下了公交車,到處都是陌生人,世界又變得孤獨起來。而天空的這點小雨仿佛就是來添意境的。一點一滴的水滴滴在臉上,竟好像在跟心口比誰更涼。
突然,一片陰影遮下,擋住了細雨。白色運動鞋,被寬鬆的褲腳遮住大半。高挑修長的腿,葉傾不用想也知道,來的人是誰。
“我要是不過來接你,你是不是就要淋雨回家了?”幾月不見,塗山川已褪去了少年獨有的變聲期的沙啞,他的聲音很好聽,像罄鈡鼓樂。而且柔柔的,如山澗清泉,直接敲擊進心底。
“我帶了傘的。”說著葉傾已放下一邊書包帶子。
塗山川長臂繞過她肩膀,捂住她繼續鬆書包的動作,“別拿了,快到家了,我們撐一把就夠了。”
塗山川比她高了差不多快一個頭,她得要仰起臉才能看見他的眼睛。
入目是他薄薄的嘴唇和高高的鼻梁,眼睫深黑。塗山川垂下頭時,她就看到了他眼睛裏蓄著得滿目星辰。
一個行人從身旁擦過,塗山川摟得更緊了些,之後也沒再鬆開過。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香味還帶著餘溫湧上心頭。
春寒料峭,身旁的人似能隔絕寒冷。
拐過院牆,塗山川沒有回自己家的別墅,而是隨葉傾徑直回到她家。
路過別墅時,葉傾瞥見別墅的院子裏停著一輛通體漆黑的奔馳。她當時不動聲色地挪開眼睛,其實內心早就一片酸澀。
天灰青青,遠處群山層巒疊嶂。塗山川在門口收了雨傘,抖了抖雨傘上的水珠,將其靠在一旁。葉傾知道,他待會還要撐這把傘回自己的家。隻是無意中瞧見塗山川整個臂膀都濕透了,這就是他說得一把傘就夠了?
“趕緊洗了手吃飯,衾姨已經做好飯菜了。”塗山川見葉傾的目光落在他濕了的袖子上,便將她往屋裏推。他嘴裏的衾姨,就是葉傾的母親。
葉傾是獨生女,媽媽從不告訴她她的父親是誰,母親姓衾,她卻姓葉。
葉傾回到房間,放下書包,看到書桌上堆滿了禮物。都是塗山川送的,他每一年都要送她很多的禮物。可是她連封都沒拆,就都扔進了櫃裏。
葉傾又準備將那些東西統統掃進櫃裏的時候,塗山川雙手插兜倚靠在門邊,挑著眉淡淡地說:“你都不喜歡嗎?”
明明臉上還掛著笑,但聽起來就是感覺很不高興。
“你以後不要再送我這些無用的東西了。”葉傾冷冷地將東西掃進櫃裏,關了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