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時待霄右手微抬，天靈劍就從地麵浮起，他將那劍的劍柄對著時暮，遞了過去。
“……”時暮接過天靈，眼神複雜的停留在那劍身片刻，最終將劍收了回去。
一旁的淩謝察覺到兩人之間沉默怪異的氣氛，突然掠身竄上牆頭，瞬間不見了蹤影。
時待霄當即眸光一凜，縱身就要去追，但卻被時暮一把拉住了胳膊。
“別追了。”時暮說。
“……”時待霄很聽話的就站回了原地，沉默不語。
但時暮很清楚的可以看見他眼眶泛紅，眼底的潮濕久久不能褪去，以及他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雙唇。
時待霄在害怕？他害怕什麼？害怕自己離開嗎？
時暮不自覺地抬手抹了抹有些紅腫的嘴唇。
“你……當真要回天靈山了？”時待霄壓抑住說話間的顫抖，紅著眼眶問。
時暮有些逃避時待霄灼灼的目光，點了點頭。
“……時暮，你開口，你就沒有丁點，舍不得我？”時待霄向前一步，焦急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時暮內心拉扯著，眸光微閃，一瞬間決定了許多事。
“你母親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她讓我將你交給你的生父，我做到了，如今你應該留在魔宮，而不是跟著我……”
“可我不想呆在那裏！你從來沒有問過我，你沒有問過我究竟想去哪，時暮……你好狠的心啊，曾經是，現在也是，可我就是心悅你一個，你讓我怎麼辦……”時待霄低吼打斷時暮的話，接著一隻手狠狠攥住自己的心口處蹲了下去，像是疼到了極致，又沒有辦法緩解。
時待霄的眼淚像決了堤的河水，一顆一顆砸在了地麵，也像是砸在了時暮的心口上。
他不明白，以為往前時待霄莫名的依賴和占有隻是小孩子心性，直到時待霄親口說出“心悅你”，他都依舊茫然，夫妻結親是相愛，可他於時待霄，算什麼？
“不要哭……”時暮亂了陣腳，蹲下捧起時待霄的臉，用拇指擦了擦時待霄臉上的淚水，笨拙的安慰。
周圍安靜的很，因為剛剛時待霄和淩謝打的那一出，所有攤主和客人都如同驚弓之鳥一哄而散。
“我答應你，等我從天靈山回來，就去找你，這一次我不離開了，真的……”時暮用衣袖將時待霄的臉擦幹淨，低聲安慰。
“你騙我，你都騙我那麼多次了，我怎麼敢再相信你。”時待霄漸漸平靜下來，聽著時暮的承諾，有一瞬的失神，喃喃道。
時暮不免苦笑：“再信我一次吧。”
時待霄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時暮的臉，目光一遍遍順著他臉頰的線條描摹著，像是在鐫刻什麼，最後還是落在時暮那雙仿佛能叫人緩緩溺斃其中的湖藍色的眼。
“……好。”沉默許久，時待霄啞聲答應。
他想，或許這是時暮最後一次騙他了。
時待霄不糾纏，時暮離開的很輕鬆。
蔡辭被雲春領走了，可卻不見林子知的蹤影，雲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時暮也不知道，有可能，這一走又是數百年。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八百年前，時暮離開了幼時眷戀的雪山，八百年後，時暮還是回來了，盡管一路坎坷，但跨過千山萬水，他總想著那頭有人會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