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已不遠,猶如一條黑色長線靜靜的聳立在視線遠處,焚長雁抬頭望去,一眼便能將城門處看了個清楚,眉頭稍皺起。
“老前輩,前麵這皇城的城門怎麼就幾個士卒看守,不是應該莊嚴大氣嗎?未到大焚時,我見過大啟邊關,城牆雄偉,單單城門便是足有數百位士卒日夜看守,別說是人了,連隻蚊子都不容易飛進去,怎麼到了大焚垂馬關,越看越不像樣子,就連這皇城我感覺都有些蕭索破敗?”
焚三七睜開眼向車窗外望了望,長出一口氣,捋了捋兩把花白胡子,說道
“垂馬關的確是大焚邊塞,不過卻並不是大焚重兵把守之地,大焚邊關另有其處,不過依小焚王的意思並沒有見到,應該是這支馬車隊伍繞過了邊關,從其他小路進了大焚。至於眼下這城樓說是皇城也不假,不過這道城門,早就已經廢棄了,雖然屹立了幾百年,但現在的焚皇城已經是用不到了。”
“先焚敗亡後,一脈的掌權者將皇城後移了數百裏。重新建立起了一座新皇城,舊城的城址也就棄而不用了,這城牆起先是要被夷平的,不過當年有位回城救主的先焚將軍,獨身站於牆頭上,一槍震退三千軍甲,大有勢與樓牆共存亡的架勢。”
頓了頓焚三七繼續說道
“最後新掌權者妥協,帶兵離開。畢竟在當時沒有人真正敢跟一位大玄強者結下梁子,以前是,現在也是。”
“一槍?三千鐵甲?”
焚長雁有些驚訝,回過頭看著端坐在車廂內的白衣老者。
“一槍!三千鐵甲!”
斬釘截鐵。
”這位將軍是大玄境?“
”大玄!“焚三七點頭。
”一位大玄就能硬生生讓一個已經坐擁天下生殺大權的帝王止步?“小焚王繼續問道
”倒不是說止步,應該說是兩人之間做了個交易,算是互相妥協,當時那位將軍已經是先焚舉足輕重的人物,手中握十萬兵,更是先焚最精銳騎兵領將,若是不顧一切要反,一脈新建立的皇城必定遭受大災。”
“再者那位大玄將最擅槍術,一杆先帝親賜伏龍,下可絞叛賊,上可殺昏君,傳言此將畢生所創十三槍,一槍比之一槍威力更盛,可殺天地境。新掌權者不願麵對這樣一個強敵,且雖然覆了大勢,心中依舊有些難堪,當日兩人於城牆之上便做了一個交易。”
大玄將放棄手中兵權,同意先焚黑甲騎百年內不得踏入皇城百裏範圍一步,且一輩子不得再拿那把伏龍。
作為交換,城牆依舊矗立,焚庭二脈得以隱世。
“那位大玄將就真的一輩子不握槍了?”
焚長雁詢問。
白衣焚三七長歎一口氣,說道
“這世間,有些人花言巧語,前腳說,後腳忘,可也有些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偏偏是那書中君子行為。一身槍術無處再使,那位大玄將就在這城樓上,當著三千甲跟掌權者的麵親手一掌斷了手中伏龍。”
“當真斷了?”焚長雁出言。
“當真斷了!”焚三七回答。
“好氣節!”焚長雁讚歎。
馬車悠然穿過城門,幾個依靠在牆壁上士卒似乎連起身盤查的意向都懶得動,用眼中餘光掃了幾下探出半個身子的焚長雁,便不在搭理。
城牆過後再經荒野,倒是還有些稀稀疏疏的擺攤小販,看著有馬車進城,嘴上的吆喝不禁加了幾分力氣。
“老前輩,身上可有銀錢?”
焚長雁轉過頭帶上一臉笑意詢問道。
焚三七略有些尷尬的捋了捋胡子
“老頭子我是個修行之人,清心寡欲,碎錢倒是有一些,小焚王要是想買什麼值錢物件,老頭子我可真是囊中羞澀,不過若是小焚王不嫌棄,盡管拿去便是。”
“請咱們這些人吃碗餛飩可還夠?”
焚長雁嘿嘿一笑,指了指馬車外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虎騎校尉陸洪跟其餘護衛,最後又指了指依舊被五花大綁的秋竹。
“夠了夠了,幾碗餛飩老頭子我還是請的起的。”
焚三七笑了笑,伸手去掏被自己放在懷中最底層的幾兩碎銀。
“校尉大哥,前麵餛飩攤咱們休息一會,老前輩請大家吃餛飩嘍。”焚長雁哈哈大笑。
馬車停在餛飩攤不遠處,焚長雁翻下馬車,閉上眼睛,使勁吸了吸鼻子,聞著香味兒,一臉陶醉,香,真香。腳下發狠,趕在所有人最前,尋了一處空桌椅一屁股坐下,卯足了力氣衝著正在鍋中攪動的小販喊道:“店家,來六碗餛飩!”
在此歇腳吃碗餛飩填肚子的來往客商見到一群披甲配刀的士卒走來,趕忙將碗裏的餛飩往嘴裏巴拉幾口,也不叫店家親自結賬,放下碎錢就走,那些個還沒吃完的也端起碗筷稍稍躲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