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遠望,隻見兩棵粗壯的高樹之間來回蕩著秋千,秋千之上,坐了一個紅衣俏佳人,那一頭銀色的及腰長發,在來回蕩漾中飄散出繚繞的弧線。
紅衣銀發女子雙眼微閉,嘴角因為喜悅而翹了起來,那彈指可破的肌膚似是隨時能滴出水,一張嬌容是清麗脫俗的,讓人不加思索地想要靠近。
紅與黑。
一個高高在上,來回蕩漾。
一個盤膝而坐,靜守陪伴。
多麼和諧的一幅畫麵,這就是幸福吧?
琴聲,越來越飄渺。
恍惚了。
四人就這麼靜立著,癡癡地看著眼前如詩如畫的一幕。
不知道看了多久,立了多久。
琴聲慢慢消失,可是餘音還未散盡。
黑衣男子起身,走到已經停下的秋千之下,伸出雙臂。
秋千之上紅衣銀發女雙目爍爍地俯視著黑衣男子,一抹燦爛的笑容頓時綻放。
那種眼神讓人的心不由自主的為之一動。
專注,愛戀。
這是四個人在紅衣銀發女的神情中讀出的。
紅色終於與黑色交纏在一起。
黑衣男子如同珍寶一般緊緊抱著紅衣銀發女,沒入了那一片蔥翠之中,隻留漸漸縮小的背影給四人。
溫珂的心被深深地觸動了。
隻覺肩膀被輕輕的摟住,溫珂側臉,看到迦玥動情的俊容,一雙眸子水光瀲灩。
“珂,我們就在這裏到天荒地老可好?像他們一樣……”
溫珂怔怔地看著迦玥,輕聲吐出一個字:“好。”
攀坐在那秋千之上,迦玥在身後不住的推,溫珂隻覺自己在幸福的雲端飄搖起來。
笑,快樂的笑。
溫珂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被某種東西充斥得滿滿的。
什麼都不去想了,此時此刻就是天荒地老。
極銀鈴般的笑聲也是陣陣傳出,溫珂笑眼由高處向下俯望。
朦朧的白色中,極和夙丹兩人正在追逐嬉戲,如孩童一般,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快樂得純粹,開心得真我。
眼眶中不知不覺積聚了淚水。
就這麼,不知疲倦,一直享受著幸福,一直,一直……
溫珂已經記不得自己在秋千上蕩了多少個來回,也不記得自己累了多少回,歇息了多少回,又重新爬上秋千多少回。
隻記得迦玥的雙眼總是含情脈脈地凝視著自己,仿佛幾個世紀。
隻記得極開懷的暢笑,夙丹寵溺的擁著她在青草上逗鬧。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可是,什麼東西,正在消失,什麼東西,被遺忘了呢?
手腕突地灼痛。
溫珂驚異地抬手一看。
那黑色的蛇紋醒目的刺激著雙眼。
黑色,這一片白色中,這一點黑代表了什麼?
灼痛,如果人的官感中沒有了這種知覺,人還算不算活著?
活著。
什麼才算活著?當沒有了傷痛,沒有了煩憂,沒有了一切,除了安樂,那麼是不是還算活著?
灼痛,更熾烈的灼痛從手腕處傳來,黑色的蛇紋強占了所有視線。
一片白色的混沌驀地撕開一條裂縫,前所未有的衝擊擠過裂縫豁然襲來。
笑容,曾被溫珂一度深深信奉的幸福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躍下秋千,蓮步邁向迦玥。
迦玥永遠保持著寵愛地笑迎接著自己,仿佛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一直這樣,從來沒有變過。
溫珂眼波轉向不遠處的極和夙丹。
“極,夙丹,你們過來……”
兩人聽到溫珂召喚,笑著跑了過來。
四人圍成一個圈站立著。
笑容,一成不變的笑容依舊浮現在三人的臉上。
溫珂忽然覺得這種笑好可怕。
“你們喜歡這樣的生活麼?”溫珂平靜問道。
三人相視笑道:“喜歡,很喜歡。”
溫珂接著道:“那如果我們不再過這樣的生活,會怎樣?”
三人笑著應道:“這樣的生活多好……”
極仰視著夙丹,癡迷道:“我希望永遠永遠這樣……”
溫珂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不再擁有這樣的生活……”
迦玥輕撫溫珂的臉頰,柔聲道:“那一定會生不如死的……”
極和夙丹紛紛讚同的點頭。
溫珂忽的抬頭掃視三人一番,鏗鏘有力道:“那我們就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