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王奇東王怪,東王出關不歸家,”幾個幼童嬉笑著,嘴裏咿咿呀呀的唱著他們不懂的歌謠,“東王邊疆十年載,屍首異處誰知曉,都道馬革裹屍好歸宿,誰人能解夢中語......”
“小孩,來,”鄺弄溪蹲下身,攤開的掌心上有幾顆飴糖,招呼他們道:“哥哥可以給你們糖吃,你們剛才唱的歌謠能給哥哥再唱一遍嗎?”
幾個梳著總角的孩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上前,鄺弄溪又把攤開的掌心往他們麵前遞了遞,這時,看上去年紀最大的那個男童一把把糖全抓走,其他的孩童都哄搶起來,推推搡搡的跑遠了。
鄺弄溪無奈的笑著搖搖頭,拍拍手起身,準備去沁香閣說他的書去。
“你要是真想聽我也可以給你重新唱啊,”對方停頓了一下,刻意道:“不要糖。”
這聲音的主人已經纏了他好幾天,礙事又礙眼。
“那倒也不必,”鄺弄溪\\u0027啪\\u0027的一聲打開折扇搖了兩下,並未轉身看他,慢慢道:“沈公子若今日是來給鄙人捧場的,請移步沁香閣。”
“不敢說捧場,”沈荃笑著走到他麵前,反問他:“是吧,東王?”
“沈公子說笑了,”鄺弄溪笑容不改,隻是用折扇擱開兩人的距離,“你我二人方才聽的分明,東王早已戰死沙場。”
“可誰也沒看見他的屍首,不是嗎?”沈荃盯著他的眼睛,“你說巧不巧,有人跟我說東王身死後你就出現了。”
鄺弄溪剛要開口說話,沁香閣的掌櫃的聲音就在他身後響起,聽起來極為熱情,“哎呦,這不是沈公子,鄺先生嗎?”
沈荃並未答話,反倒是鄺弄溪拱手行禮,客客氣氣的稱了一聲掌櫃。
掌櫃衝他擠眉弄眼,“鄺先生啊,您再不去沁香閣,聽官們可要傷心了。”
像是真心替鄺弄溪的聽客們可惜似的,掌櫃又補充道:“沈公子我替你招呼,鄺先生放心去,聽官們該著急了。”
鄺弄溪順坡下驢,當即衝沈荃拱手便走。
沈荃眯著眼看鄺弄溪離去,狀似隨口道:“他在沁香歌說書每月能有多少賞銀。”
掌櫃笑而不語,卻用手勢比了個三。
“我出十倍的價錢,讓他來丞相府說一天的書。”
“沈公子,這可萬萬不可!”掌櫃急眼了,“被沈大人知道了,小的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怕什麼,我頂著。”
“可這……”
“我爹會把你怎麼樣我不知道,”沈荃話鋒一轉,竟對著掌櫃笑了,慢慢道:“我隻知道,你今日會身首異處。”
沁香閣。
“話說那東王別無他物傍身,唯有一柄短劍時刻匿於己身,與那騎兵鏖戰三日猶酣。”
“都是屁話,”鄺弄溪在台下吐了口瓜子皮,“明明是一個月。”
“那東王身手不凡,來去自由,上天入地無一不通,更是有人說東王是那天蓬元帥轉世,是風月國的貴人。”
“你一直說什麼東王東王,神神鬼鬼的,”底下有人開始嚷嚷,“難道你見過不成?”
“我就是一窮說書的,”六旬老頭連連擺手,“老朽哪能見過這等人物。”
“東王出關時我見過!他啊,有五眼四臂!”
“你在這淨胡說!我看明明是三眼六臂!”
“不可能!我之前是他府上的管家,我可真真瞧見過,是兩頭四眼五臂!”
……
笑死,人人都能成話本大家了。
“我覺得他們說的都不對,要不這出東王折子你來說?”
鄺弄溪冷不丁聽到沈荃這一句,差點把瓜子殼吐前麵人後腦勺上。
“我又沒見過,”鄺弄溪把沒磕完的瓜子全塞沈荃手心裏,“我這就要上台了,多謝沈公子今日能來沁香閣捧場,您吃好喝好。”
他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就是讓沈荃沒空找地放話,說完就腳底抹油,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