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昏沉。
渾身上下黏膩濕濡，衣服緊貼在身上，窒息的感覺。
記憶中最後一個片段是蜂擁而來的無人機群攜著各式樣的重型武器。
槍口迸出光火，各種極端條件下鍛煉出來的強壯身體在炙熱子彈的傾瀉下顯得不堪一擊。
李睿在東方彧號稱堡壘的別墅群外的山脊上埋伏了整整五天，最後終於找到合適的時機扣動扳機，將手中狙擊槍裏的子彈送進了東方彧的腦袋裏。
東方彧的死亡引發了堡壘的防禦矩陣，由AI控製的無人機蜂群瞬息而至。
子彈穿透身體，血液浸出體外染濕衣衫，滑膩濕濡。
死神揮舞著鐮刀開始跳起歡快的舞蹈。
時間在某一瞬間被無限拉長，如同定格一般。
這種狀態下李睿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中的力氣隨著血液的流逝逐漸被抽空。
回想到東方彧那張可憎的麵容在狙擊槍的倍鏡中如西瓜一般爆裂開來，李睿的心中不自覺的便湧起一股巨大的滿足感。
這種滿足感甚至遮掩了子彈貫穿身體所帶來的痛楚。
東方彧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商業帝國更是遍布世界各地以及各行各業。
資本的崛起與擴張本就充斥最原始野蠻的血腥與暴力。
這個一直以來都心狠手辣卻被外界稱作擁有超絕天賦商業奇才的東方彧可能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多年前在其掠奪式擴張之時，一段被隱藏了諸多真相之後顯得精妙絕倫的商業收購案例埋下的隱患，會在今天終結了屬於他那波瀾壯闊的人生。
這個世界充斥著太多的不公，但是在死亡麵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即便是富可敵國不可一世的東方彧，他擁有的財富與地位並不能將他那破碎的頭腦複原。
如此也算是對父親的死亡有一個交代了吧。
死亡逼近，李睿的一生走馬觀花一般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生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
佛說，世有八苦。
李睿足足占了五樣，他的一生基本上就是一段苦難史，昏暗色調占據了他大部分的人生。
十八歲那年屬於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那個如同披上神輝一般的女孩，也在他渾渾噩噩的時光裏漸行漸遠。
很多時候死亡於李睿來說更像是一種解脫。
那麼……
來吧！！！
他敞開懷抱迎接死亡的到來。
————
昏暗的房子裏麵，李睿站在一麵鏡子前怔怔發呆。
鏡子裏麵有著老舊的家具陽光從窗戶穿進來照在一張年輕清秀的臉上。
他抬起手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那張蒼白的不正常的臉頰，溫潤的觸感。
鏡子裏的那個人重複了他的動作之後上開始帶著如他一般的疑惑。
不是……
死了嗎？
搞什麼呀？？？
他伸手將手指插進頭發中然後攥緊，發根撕扯頭皮帶來的疼痛緩解了他的內心之中巨大的惶恐。
老舊的房間，熟悉而又帶著些許陌生的家具，空氣中散發的黴味等等所有的東西都真實的呈現在眼前。
環顧四周。
一個猜測在他的心中無法抑製的翻湧了出來。
這樣的猜測剛剛泛起便李睿的腦海中紮了根，心髒在一瞬間的收緊之後猛然脹開，瘋狂且堅實的跳動聲開始響徹他的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