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羽族的風俗，普通的鳥妖會拒絕追求者三次。第四次，才踏入對方精心裝點布滿鮮花果實的巢穴。
他是鳳君，自然該多拒絕幾次，最好設下幾道難關，考驗趙羲和的忠誠。
人間的戲曲也是這麼寫的，貌美聰明的女子總會刁難她未來的郎君。
鳳清華忍不住又看了趙羲和一眼，她氣色極好，雪膩的鵝蛋臉浮著兩片胭脂般的紅雲，仿佛出水的鮮桃。
他突然覺得嗓子發幹，拿起桌上的茶盞足足飲了一盞茶。
過了半柱香，她還是不說話。
他有點著急，開始自我反思。
人類女子大都矜持，哪怕趙羲和沒心沒肺，也是個年輕少女。而且人族多是男追女，少有女追男，他們這算本末倒置，所以他該體諒一下她。
隻要她再說幾句，他就放低要求，像普通羽族一樣隻拒絕她兩三次。
這是最低，最簡單的要求了。
鳳清華不免激動，他認為趙羲和一定會照做的，可能就是十天，不，兩三天的功夫，他們就會成為一對兒。
接下來，他們就得辦一場巨大的婚禮昭告天下。
辦婚禮的場地選在代表他羽族君主身份的棲鳳宮，要以百花裝飾，錦繡鋪地……
短短幾分鍾，鳳清華從求偶想到了成婚。
鳳清華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眼睛像蛛絲一樣黏著趙羲和，就等她開口，說些甜言蜜語，然後他馬上欲拒還迎，再說些暗含希望的話，勾著她繼續來。
趙羲和已經回過神了，她話說得很清楚，等著大小姐想明白。
可大小姐沒半分表示，反倒火辣辣的盯著自己。
她壓力很大。
趙羲和頂著發麻的頭皮道：“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們快樂地相處五年，然後各回各家，我會記著你的好，有機會來雲州一定來看望你。”
“我們雖然分開了，還是好朋友。”
鳳清華的笑意凍結在嘴角，臉色青灰，仿佛剛從雪地裏被挖出來。
他被歡喜衝昏了頭腦，根本沒有理解她真正的意思。
他描繪的聲勢浩大九州同慶的婚禮化為泡影，而想象這一切的他就像個笑話。
以往，他肯定會發一頓脾氣，如今他是個開竅的小郎君，也懂得些許人間的風花雪月，模糊地知道一個合格的情郎要體貼女郎。
他僵著一張臉，勉強沒有發作。
同時他也是個高傲自負之妖，一時想不明白趙羲和為什麼不喜歡他。
他有權勢地位，也有頂尖的修為和好容顏，趙羲和或許不在乎權勢，但她的確愛慕他的容顏，他稍微放下一點身段，朝她笑一笑，她便失了心神。
她到底不滿意他哪點？
鳳清華很快想到了症結——他現在尚以女子身份示人，趙羲和怎麼可能喜歡他。
他真是當局者迷。
趙羲和有點被他的臉色嚇住，期期艾艾地望著他，嘴唇微蠕，想說什麼又不敢說。鳳清華心裏發酸，他們應該相親相愛，她這樣怕他算怎麼回事，可能他過去表現的脾氣太壞，嚇著她了，所以讓她退卻。
他恢複了笑顏，故意把聲音掐得很溫柔：“我明白，我……我尊重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