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又是一巴掌。
“啪。”
趙寧兒的右臉也是一片紅痕。
趙蘭兒可愛的臉上充滿猙獰：“小賤人，你還敢盯著我看，我讓人剜了你的眼！”】
鳳清華：……
他素來佩服人類的創造力，可他未想到人類的創造力有這麼豐富。
短短數百字就讓他四五次反胃。
仿佛隻有摘掉腦子才能看下去。
趙羲和口味特殊。
鳳清華繼續往下看。
看了幾頁，他覺得有點意思。
越翻，他越著了迷，覺得此書的內容不可小覷。
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兒，為了在大家族中掙紮生存，用盡詭計，算計姐妹，算計主母，算計老太太。
她一路籌謀，為自己博得高門填房的婚事，為穩固地位籠絡丈夫和原配生的長子，打壓妾室。她生了兒子後，又冷落長子，扶持自己的孩子。
書中的人物的勾心鬥角與陰謀詭計，比兵書還出彩。
鳳清華熬夜把書看完了。第二天趙羲和來找他，見他眼下青黑，驚訝道：“你真看了書？”
她以為大小姐會瞧不上這種書呢。
鳳清華頂著一對黑圓圈，高傲地笑了一聲：“這本書雖是市井文學，也有些意趣，你既交給我看，我當然要看。”
語氣中還有股淡淡的驕傲。
“你害怕麵臨趙寧兒一樣的境地，對不對？”
趙羲和點頭承認。
“嗬。”鳳清華瞥了她一眼，對她的膽小不屑一顧，“樂正家後宅的人若敢下三濫的手段，用不著你出手，我第一個收拾他們。”
趙羲和：？？？
怎麼還入戲了？
大小姐亢奮的樣子，恨不得擼起袖子代她去撕逼扯頭花，與惡毒主母大戰三百回合，最後放一把火燒了樂正意的後院。
趙羲和明白鳳清華會錯意了，一拍腦門無奈地搖頭。
“你忘了嗎，在小說開頭，趙寧兒的願望隻是希望她和母親能過上好日子，父親常來看望她。可趙府中盡是踩低捧高之輩，她為了過的好，不得不爭。”
“哪怕趙寧兒入了高門，也是如履薄冰。丈夫比她大一輪，積威甚重，難以親近。婆婆看不上她的出身，對她不滿意。原配留下的孩子已是知事的年紀，聽信嬤嬤的話，對她不親。後院又有數位美妾。所以她又得爭。”
“趙寧兒原是討厭嫡母的，可她最後又變成了嫡母那樣的人。你說她有錯嗎？”趙羲和看了鳳清華一眼，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她隻是身在其位，不得不這麼做，她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利，她永遠被人推著向前走。”
趙羲和又笑了一下，笑得很燦爛：“可我有選擇的權利。我可以做樂正羲和，也可以隻做趙羲和。”
“如果我做樂正羲和，就要和樂正家大大小小的少爺小姐長輩相處，你也知道我的出身，那些高貴的世家子哪看得上我呀。”她扮了個哭臉，“就算你給我撐腰，他們也會在背後議論我，議論我的出身，議論我糟糕的禮儀規矩。你能怎麼做，幫我揍他們嗎？”
鳳清華聽到趙羲和質疑自己，很不高興。他當然可以為她打發掉那群有眼無珠的世家子，他揮揮手就有人替他處理，可他不喜歡趙羲和的態度，仿佛他護不好她一樣。
他繃著臉不說話。
趙羲和清楚他的脾氣，拉過他的手掌，摸了摸指尖，他的臉色才好看一點。
“他們畢竟是我名義上的親人，你就算為了我的名聲，也不能輕易對他們動手。”趙羲和無奈地歎氣，“這就是在大家族生活的痛苦之處啊，我一進了那扇門，萬般不由人，也會被周圍的環境推著走，像趙寧兒一樣。”
鳳清華有些理解她的意思，他煩躁地蹙眉，羽族也有群居的家族，大家相互團結，對抗天敵天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會產生人類家族的齟齬。
人類真麻煩。
趙羲和眨眨眼：“你希望我陷入趙寧兒的處境嗎？”
鳳清華當然不想，但他習慣從利益出發，趙羲和放棄樂正家這塊肥肉又讓他覺得可惜。
他問：“你不喜歡錦衣玉食，金堂玉馬的生活嗎？”
“我曾經幻想過，但和自由快樂比起來，這些東西不值一提。”趙羲和握緊他的手，“我知道你想栽培我，但你所期待的，並非我想要的。”
她說出這句話，鳳清華恍然有種撥開迷霧之感。之前他隻能猜測她的心意，現在她願意對自己說了。
她又向他邁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