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喜歡什麼?

鳳清華走入名殊閣,夥計上前逢迎,他一睇,威壓如山,夥計皆不敢上,他施施然坐在客堂的交椅,雙手交疊:“你們這兒有什麼響當當的寶貝,拿出來讓我瞧瞧,最好要女子喜歡的。”

他氣勢熏天,話說的響亮,夥計們不敢接陣,隻有掌櫃的親自出山。

穿暗紫色綢袍的王掌櫃幾步走上前,雙手籠袖,討好地笑道:“您來的可巧,前一陣子我正好收了一批寶物,您掌眼?”

他從袖子中取出一枚納戒,佯裝神秘:“東西都在戒指裏,有雲彩法衣,極品的丹藥,東海的珍珠衫……好東西說不完哪!”

鳳清華懶得聽他自抬身價,分出一絲元神探入納戒,忽然臉色大變,他一把抓住王掌櫃的衣領,那麼圓胖的一個男人,居然像雞崽似的被拎了起來。

他的怒火在眼裏跳躍,前幾日才動了殺心,此時的殺氣如狂風般席卷名殊閣,幾個客人見狀不妙立刻跑了,夥計們忙去街上找維持治安的飄渺弟子。

空氣滾燙,客堂的木質家具劈啪作響,有的已經冒煙,王掌櫃如懸在火山口,稍有不慎,就會被岩漿燒成灰。

他嚇得屁滾尿流,不知如何惹了這尊煞神,慌亂地捂頭求饒。

“我問你。”鳳清華從牙縫裏擠出字句,控製著自己胸口的鬱火不發作,否則他真會忍不住燒了這間華美的商鋪,“你手裏的東西,是誰給你的?”

“是、是一女子,看著年輕,大約十七八歲,鵝蛋臉,長得很漂亮。”王掌櫃命在他手上,腦子轉得飛快,“她托我在名殊閣售賣,這東西不算我的……小姐您別錯怪好人,我是良民啊,我我這兒還有她簽下靈契,萬般抵賴不得的。”

王掌櫃感覺身子一輕,結結實實摔倒在板磚上。

鳳清華麵上的憤怒如滔天巨浪,眼裏的殺意仿佛要化作利劍戳死王掌櫃:“靈契呢?”

王掌櫃身子抖如篩糠,很快從貼身的儲物法器中找出一張用契子,雙手奉上。

白紙上飽有靈力的字跡鳳清華再熟悉不過。明明是個醫修,卻不願好好寫字,不僅藥方寫得龍飛鳳舞,名字也寫得潦草無比。

原來她一直想著離開。

同他共遊清風鎮也是籌謀。

果然,人類多是奸猾狡詐之輩,她也一樣!

鳳清華的指尖刺破了那張契子,地上的納戒飄到他掌心。

“……趙羲和。”他捏著那枚戒指,五內如焚,咬牙道,“普天之下,隻有你敢如此欺瞞我!”

瞬息之間,鳳清華回到了寒玉宮,但他感應不到人氣。

她不在。

鳳清華冷笑,恨得雙目赤紅,她又去了藥穀,她果然不想待在他身邊。

他如同傻瓜似的在期待什麼?!

一個人類的真心嗎?

人怎麼會有真心。

——

藥穀,千金堂。

趙羲和正借沉如玉的手臂練習針灸。

針灸是醫修的基本功之一,她在感業寺經常為貧苦的百姓針灸治療,輾轉至飄渺後,久而不練,日漸生疏。

千金堂有標明穴位的人偶模具,但嵇卿卿說模具比不上真人,拉沉如玉做她的陪練。

趙羲和嚇得連連退卻,沉師兄雖不是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也是個矜貴公子。她手生,一不小心紮錯地方,就是大罪過。

她不能拿這清風月明的貴公子做練習工具。

沉如玉很坦然,直言藥穀的弟子們都是互相在對方身上練習的,無需顧忌。

趙羲和捏著針,很為難的樣子,沉如玉抿唇笑了笑,報出穴位,讓她依言紮針。

一炷香的功夫,沉如玉的手臂紮滿了銀針,趙羲和取下針,準備換一隻手臂,無意中瞥見天空彤雲滾滾,如烈火燃燒。

她眯眼一瞧,不是雲,是真的烈火!

站在烈火中的人,不是大小姐又是哪個?

趙羲和本能地感到危險,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竄到天靈蓋。

滾燙的風息如浪潮拍擊千金堂的小院,大小姐每走一步踩裂一塊石磚,神情猙獰的像一隻凶獸,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斷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