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小鹿？別睡了，你都要睡一天啦。”
“怎麼回事，我們的壽星還沒醒嗎？”
“你還好說，不是你拉著小鹿熬夜嗎？怎麼你能起那麼早？”
“我經常熬嘛……錯了錯了。外賣到了我先下去拿了啊拜拜待會見。”
“小鹿———再不起來若翾就要來了———”
一聽見路若翾的名字，林鹿溪猛地睜開眼睛，熟悉又陌生的房間，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
我回來了？
她摸摸自己的心口，強烈的震顫讓人安心。
我回來了，我的確回來了。
見林鹿溪突然坐起來卻沒有動靜，譚麗把手在她眼前晃晃：“小鹿？林鹿溪？快起來啦，若翾都快做好飯了，我們點的外賣都到啦。”
林鹿溪一邊嗯嗯地答應著，終於起身去洗漱。做過許多次的動作熟練又自然，手下意識往左邊一伸拿毛巾，手肘狠狠磕上牆麵時，她才想起這裏並不是自己的家，也不是她初高中的宿舍。
疼痛順著神經末梢傳至中樞，她“嘶”了一聲，譚麗的頭立刻從門邊關切地探出來：“怎麼啦，你沒事吧？”
林鹿溪含糊不清地說了句“沒有”。
冷水撲到臉上，沁沁的涼意讓她徹底清醒過來。她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突然下狠勁捏了一把。
好痛！
她痛得齜牙咧嘴，卻不敢發出聲音，看著鏡子裏扭曲的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終於鬆了口氣，決心再也不要熬夜了。
熬夜害人不淺啊，她差點就回不來了。
還好有九號。
林鹿溪摸摸腦袋，屈起的動作讓手肘隱隱作痛。
下次少罵它兩句算了。
安心感在看見餐桌前晃著腿坐著的路若翾更甚，漂浮不定的心落到實處。林鹿溪笑嘻嘻地跑過去坐她旁邊，拖著嗓子喊：“小鳥———”
路若翾也笑：“小鹿，生日快樂。”
她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猶豫著要說些什麼，幾次張口又沒說話，少見的扭扭捏捏。
“怎麼了？”她的動作太明顯，林鹿溪第一時間注意到了。
“那個、生日禮物。”路若翾緊著嗓子，視線掃來掃去就是不看她，耳尖紅得似火燎一般，“……送給你。我不知道你需要什麼，希望你喜歡。”
說完，她像是受不住似的，把手裏的東西往林鹿溪手中一塞，跑進廚房看她的菜。
還特地把廚房門關上了。
她好可愛哦。林鹿溪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背後，才開始研究路若翾遞過來的禮物。
那是兩個巴掌大的毛絨娃娃，一隻是小鳥，一隻是小鹿，看得出是手工趕製的，浮出的絨毛沒修剪幹淨。但勝在可愛，小鳥的翅膀雪白漂亮，小鹿的角小巧精致。
林鹿溪捏了捏，軟乎乎的，手感很好。
她湊去廚房門前，故意提高聲音：“小鳥———”
“怎麼了？”路若翾打開門，“出什麼問……”
她的視線下移，聲音戛然而止。
林鹿溪把兩個小玩偶在她麵前晃晃：“這是你親手做的嗎？”
“啊、啊，是的。”路若翾飛快地把手背在身後，低著頭不敢看她。
隻是一瞬，林鹿溪看清了女孩手上的創口貼，拇指食指都貼了一圈。
答案不言而喻了。
林鹿溪本還想調笑幾句，此刻見她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樣，心奇妙地軟和下來。她想起夢裏的海市蜃樓，那個將自己鎖進房間的女孩繭一樣蜷縮在角落，胳膊手腕上的傷疤交疊，有好了的，更多的是未愈的。
今天的路若翾依舊穿著一身黑色，天氣炎熱，饒是她也不得已套了短袖長褲。露出的雪白胳膊上的傷疤七七八八，在燈光底下尤為顯眼，最重災區的手腕被扣上手表遮掩。與之相比，手指上的幾張創口貼實在微不足道。
林鹿溪驀地眼睛一酸。
“若翾，我……”
門口開合的聲音打斷了她們，路若翾趕忙跑回灶台關火裝菜。林鹿溪一股腦情緒都堵在嗓子眼，最後幹巴巴地擠出一句：“生日禮物我很喜歡，謝謝。”
路若翾身影一頓，雀躍幾乎實體化飛出來。
她側過臉，眨眨眼睛：“你喜歡就好。”
林清淮人未到聲先至：“林鹿溪還沒起床嗎飯都要涼了哦———壽星不愧是壽星，居然在生日當天耍大牌啊———”
她說完話才轉過拐角看見楞楞地站在廚房門口的林鹿溪：“你站那幹嘛呢，堵住我們若翾妹妹端菜了知不知道。”
林鹿溪默默移開兩步，讓路若翾把菜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