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摁下指紋解鎖,客廳裏的嘈雜傳入耳膜,聽的人煩躁。
背對著沈晏的中年女人轉過頭來剛想宣泄被人打斷的不滿,在看到沈晏的那一刻瞬間噤聲。
女人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覺得是可控的安全範圍:
“我以為誰呢,嚇我一跳。”
“怎麼,外頭的事處理完了,終於肯回來看一眼了?我們幾個長輩可等你等了一晚上。”
沈晏沒理她的陰陽怪氣,抬腳向客廳走去。
沈煜正坐在沙發旁邊,臉上貼著幾張顯眼的創可貼,保姆正拿著藥箱給他清理傷口。
完全沒有了方才車上害怕的神情。
沈晏於是往旁邊看了一眼。
果然,他這爺爺大晚上不睡覺,等著回來定他的罪。
但沈晏無所謂,反正這個家裏,誰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明天記得正式的去道個歉,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我不要!”
沈煜有了底氣,聲音洪亮不少。
旁邊的女人一聽,這還得了?於是連忙拉上沈老爺子:
“爸,你看看你看看,這個家是要給他反了呀。您都沒說話呢,有些人倒更像一家之主了。”
沈笠文拿起一旁的拐杖狠狠敲了下地板:
“別說了。”
尖銳的聲音總算是停了下來。
沈笠文又咳嗽兩聲,不緊不慢道:
“沈晏,我知道你為公司操心的每天都忙不過來,但今天也實在是沒辦法才叫你幫了這個忙。”
“他也畢竟是你弟弟,都是一家人。”
沈晏臉上冷笑,往側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真要體諒我,就該讓您的寶貝孫子少惹事生非。”
“沈氏企業龐大,更應該遵紀守法,低調做事。您孫子可是當著公職人員的麵胡言亂語,您說,我這是為了誰好?”
末了,沈晏轉頭看向四周。
市中心三層的獨棟別墅、客廳酒櫃裏價格不菲的紅酒以及桌上那隻保養的亮到反光上百萬的花瓶,這裏一切的一切。
“要是沒有沈氏,爺爺,您那隻拐杖都敲不響地板呢。”
沈笠文氣的發抖,沈晏這明擺著是在威脅他,就像沈煜她媽說的那樣,一家之主,早就在潛移默化的更換了。
但麵子功夫當下必須要做:
“作為長輩,現在還不能說你幾句了?”
“這件事你弟弟確實做錯了,但也罪不至此,小事而已。怎麼做你有判斷,相信你可以處理好。我老了,年紀上來了熬不住,要休息了。”
沈笠文起身,旁邊的保姆立馬扶住,撿起拐杖帶他上了樓。
一件小事還不足以掀起太大的風浪,沈笠文這意思是後續都由沈晏處置了。
沈煜在坐沙發上裝死,唐茹這會不敢看沈晏,也順勢坐下來,拉起沈煜的袖子查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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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靠右側的三間房都是沈晏的,其中有一間是雜物間,但他仿佛透過門看到小時候的沈晏,就坐在桌前,奮筆疾書。
順著欄杆扶手往下望,沈晏頂著牆上快到零點的鍾默數,還有十秒。
還有十秒,阿姨會打碎桌上的水杯,因為太過慌亂,不小心在廚房門口絆倒。
“啊!”唐茹被碎了一地的玻璃差點紮到。
幾秒後,阿姨果真不小心摔了一跤,沈煜連忙把人扶起來。
沈晏收回目光,看來昨晚的夢不是巧合,連如此細節的事情都對上了。
昨晚和平常唯一不同的,是自己進了幾年都沒再看過的雜物間。
雜物間,堆放的都沈晏小時候的物品。每天會有阿姨定時打掃,幹淨的像是有人常住。
推開門,房間裏陌生又熟悉,但那擠著門縫鑽進腦袋的回憶,充斥在腦海讓人不適。
不適再度侵襲而來,沈晏強迫自己相信那就是個很巧的夢。
半晌後回過神來便更加確定。
怎麼會不是巧合呢?夢裏明明就沒有她。
“砰。”
門被人關上,月光正好灑在雜物間裏向著窗戶的那張書桌上,暗潮湧動的夜晚,一切又這麼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