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上張燈結彩,處處掛滿了紅綢,紅色的燈籠高懸著,下人們也都穿上了豔色的衣服,好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
東頭是小姐的閨閣,暖玉正細心地為常安穿上那繁複的大紅喜袍。常安偏頭看著銅鏡,鏡中的人看不太真切,卻也看得出是個明眸皓齒的標致人物,隻是臉上沒有太多的喜色。
一番打理下來,兩人都費了好大的勁兒,暖玉笑著道:“小姐這喜袍做的是真不錯,姑爺費心了。”
順著暖玉的話,常安又想起那個身長玉立的男人。
小時候忍辱負重被送到大榮當質子,如今卻成了大榮求和的對象。
小時候揚言要保護他,如今自己卻成了他的妻。
暖玉給常安上好妝後,全福人拿起梳子給常安梳頭,老婆婆滿臉笑容,隨著梳子一次次梳過頭發,那吉言順口溜也一字一句地從老婆婆嘴裏吐出來。
“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發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
常安的母親站在她旁邊,輕輕拉著她的手,淚水盈滿了眼眶。
“槿堯,你這一嫁就嫁去了這麼遠,這叫我怎麼放心的下啊?”
常安看著葉秀瀅,用笑容掩去了心裏的不舍,她輕輕拍了拍葉秀瀅的手背說:“阿娘,黎王是個可靠的人,更何況還有往日的交情在,黎王定不會虧待於我。此番與南虞聯姻,也算是為大榮換一個太平。”
但常安心裏清楚,大榮氣數已盡,這太平,恐怕也不長久。
因著女兒即將遠嫁,葉秀瀅拉著常安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門口傳來鞭炮聲。
“夫人,小姐,姑爺和迎親隊伍已經到門口了。”門口傳來小廝的通傳聲。
葉秀瀅再仔細看了常安一眼,然後拿起蓋頭認真地為常安蓋上,眼裏的卻淚水已經止不住了。葉秀瀅拿著手帕拭去了眼淚,然後牽著常安的手,把她送到了門口。
常安的大哥也早已在門口等著了,常安一出來便將她背在了背上。常安扶著常生寬厚的脊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然後說:“大哥,往後珍重,阿爹阿娘身邊以後就隻有你了。”
常生腳步一頓,半晌無言,可背著常安的手卻緊了緊,腳步也變得更加穩重了。
門外黎王早已從馬上下來,立在那頂裝橫考究紅紗曳地的喜轎旁,待常生將常安放下後,他便扶著常安的手將她送到了喜轎上。
常安上轎後,黎王的聘禮一箱一箱抬進了將軍府。整整六十六抬,彰顯的是黎王對常安的珍視,更是南虞對這次和親的態度。
既同意求和,則應消除一切恩怨。
待所有物件兒清點完畢,常安的嫁妝也都裝上了車,迎親隊伍便準備發車。
常安靜靜地坐在轎子內,目光透過紅色的蓋頭落到了窗外,常生就立在窗戶邊,轎子被抬起的那一刻,他說:“小妹珍重。”
迎親隊伍一路穿過長安城,百姓都站在路旁為他們送行,目送著隊伍慢慢地穿過城門,最後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