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的第二天。
午飯後,滿心焦慮的楚清,壓根睡不著,翻來覆去一會兒,索性從床上起來,洗把臉,簡單的化了一下妝,拎著包下樓。
午睡起來的楚媽,看到楚清一副出門的樣子,關切的問道:“這麼熱的天,你這是要幹嘛去啊?”
“我約了同學去市區裏談事”,楚清也不清楚自己要出去做什麼,隻是一直以來的習慣,煩悶的時候就想出門走走;此刻又不願意讓老人家擔心,於是隨口編了個理由。
“好啊,那就帶把傘,這兩天太陽大,別中暑了”,媽媽一如既往、滿心裝著她。
“嗯”,楚清順手拿起大廳沙發上的一把太陽傘,關上門,走向路口。
小縣城的網約車來的挺快,不遠的路,很快就來到市區裏的MALL廣場,下車後,楚清徑直往廣場沿街的星巴克走去,推開玻璃門,一股清涼的冷氣裹著濃鬱的咖啡香氣迎麵撲來。
在吧台點好拿鐵後,楚清抬腳朝窗邊的一張高腳小圓桌走去,落座後,順手把傘扔在桌上,隨後長長的噓了一口氣,那模樣,仿佛經曆了長途負重跋涉的人終於找到了憩息地;
這次回娘家是個偶然,原本楚清約了老家的朋友秦毅,想深入了解他目前正在起盤的直播項目,楚清是知道康兵性子的,同他說,除了得到嘲諷和吵架外,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意見,所以也就沒和他多說這件事;誰知康兵知道後,覺得楚清不尊重他,借著談事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發了瘋似的不停打電話謾罵、甚至發信息威脅秦毅,楚清又氣又無奈,隻能不停向秦毅道歉,然後在秦毅深邃不明似乎還含著不解失望的目光中,暫時先回了娘家。
“3336,熱拿鐵好了”,小縣城的人生活安逸,幾乎都有午睡的習慣,很快吧台就響起取餐的廣播,楚清來到吧台,取了餐,重新回到座位。
打開外賣杯的蓋子,輕輕的呷了一口,拿鐵的醇香瞬間彌漫唇間,讓楚清煩躁的心情有了些許放鬆,慢慢放下杯子,望向落地窗外的廣場,夏日正午的太陽光白晃晃的照向地麵,廣場上空無一人。
長年不在老家,能聊天的朋友幾乎為零,唯一一個從小玩到大的閨蜜,這兩年才要了一個孩子,現在全部心思都在小孩身上,想扯她出來,難上登天。想到這,楚清無奈的笑著,人到中年,如果還能有幾個沒有利益糾葛、一呼必到、萬事皆可談的朋友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近1年或許更長一點時間,楚清偏頭想了一下,記不清了,總之是飯量越來越小、隻是喜歡湯湯水水之類好下口的東西,也許是免疫功能失調導致幹燥綜合症的緣故,又或許是心裏沉重、堵得慌,造成沒有空間容納食物的原因,誰知道呢。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扯著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這病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目前還不清楚,但這眼下的危機卻是紮紮實實的讓人頭痛;經濟的壓力讓她和康兵的矛盾日益尖銳,這兩天因為楚清實在扛不住壓力,想另謀生計、緩解眼下的經濟困頓,兩人又一次的劇烈爭吵。
想到這,楚清不禁蹙緊了眉頭。
想起爭吵時,康兵嘲諷的話:就你這樣、你還能做什麼?你以為你是誰啊?打工都沒人要。這一點,楚清確實也想過,沒有拿得出手的學曆,40+的年齡,不再年輕的身體,別說上職場去和那些二十出頭、高學曆的、充滿活力的年輕人拚,就算自己能放下包袱,豁出去哪怕是到一線拚命幹,又能掙到多少錢,如何減緩眼下的債務和生活所需的壓力?
想到這些,楚清再次習慣性的蹙起眉頭,越發的焦躁,眉心的川紋愈發明顯,像刀刻了似的;
太陽西下,咖啡館裏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這座沿海的小城市,因為出國在外的人多,當地的三資企業也多,所以經濟條件不錯,來喝咖啡的人,不像別的城市那樣,全是年輕人或多是商界精英;
兩三桌年輕的媽媽帶著幾個二三歲模樣的孩子,和閨蜜一邊喝著咖啡閑聊,一邊相互逗弄眼前的孩子,時不時輕聲的嬉笑;再往裏,靠牆的長桌邊對坐著兩個年輕奶奶,身旁坐著一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孩子們一邊吃著芝士蛋糕,一邊時不時奶奶、奶奶的喚著,奶奶們邊輕聲回應著孩子,邊和老閨蜜家長裏短的聊著,應付自如。靠門邊那桌穿著背心、汲著拖鞋的大學生模樣的年輕小夥子,喝著冰飲料各自玩著手機,偶爾的隻言片語能聽的出,他們在等著同伴來齊,然後一起去打球。
整個星巴克裏洋溢著輕鬆愜意的氛圍,這讓楚清忽然羨慕起這群陌生人的生活,什麼時候自己能如此悠哉的享受美好生活,就像夏日午後海邊小城星巴克裏的這群人一樣。
就這麼意興闌珊的四處觀望了一圈,楚清幽幽的歎了口氣,突然感覺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遂轉了頭往旁邊看去,目光掃了一圈沒看到什麼異樣,也就不太在意,把腦袋轉回、繼續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沒注意到,在她迷茫的掃視完、轉回頭的那一瞬間,旁側桌上的一個身材挺拔、麵容英俊的男人不自覺的輕抿了一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