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小村子本應該是寧靜的,然而此刻這個距離城鎮百裏的山村卻是籠罩在恐慌與議論聲中。
一輛老式警用車輛閃著半亮不響的警笛呼哧呼哧行駛在泥濘的土路上,顛簸碰撞的老貨讓人不禁懷疑鎮裏警察局的經費是不是都被那個肚子比孕婦還要大的局長給貪墨淨了,都可以進博物館的警車居然還在使用。
車停了,晃眼的警笛還在閃爍,原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討論的村民們也麵帶驚恐的圍了過來,警車門打開,走下來的是個比這輛年歲不小的警車大上不少的老頭兒,隻是身上披的一身警衣還是很明白的顯露出了他的身份。
王喜亮在鎮子裏當警察的年頭絕對不比那座經年警局要小多少,然而窮鄉僻壤之地,願意在本地找活幹的不是上了年歲的老人便是身子孱弱的女人,青壯們更喜歡在外麵受人白眼多掙一些錢也不願意受人尊敬的在本地少掙一些錢,用王喜亮初中學過的那句話就是寧願當鳳尾也不願做雞頭。
現在的人呐,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每年能回來吃個年夜飯的人也越來越少了。王喜亮很老了,但還沒有老到走不動路的程度,他的背有些微駝,虎口和指肚長有不少老繭,那些都是常年農活磨出來的,別看他是方圓百裏的唯一警察,可做了幾十年摸槍的次數卻也屈指可數。小地方,小人物,沒有經過大世麵,即便是玩弄陰謀詭計也透著股淳樸憨直味道。
王喜亮看起來不像是警察,再者說他多年來所做的工作也和居委會的大媽們沒什麼區別,家長裏短,鄰裏間的矛盾,每日裏做得盡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漸漸便有了個王雞毛的外號,他也不生氣,樂嗬應承。
“雞毛叔,死了,死了,死了好多。”李富貴是村子裏少數沒有出去打工的人,顧忌家裏那個風騷婆娘的他寧願少賺些錢也不願出去幾年回來戴頂綠帽子再白得個兒子,小村子,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山裏不適合種植,良田也少,於是不少人養起了牲口以補貼家用。
李富貴家養了兩隻大母豬,都是三歲多的正下崽貨,光是一年下的豬崽都能賣個好幾千,山村小地方,買個標致些的媳婦兒也不過幾千塊,可以說年入幾千塊的李富貴就是這窮鄉僻壤沒見過世麵的山村首富,那兩隻下崽老母豬更是他的下錢寶貝,平日裏看的緊,吃的東西都跟一般家養豬不一樣。
“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死了。”王雞毛的背有些微駝,那是年輕時候下力氣留下的後遺症,但這並不妨礙他講話時那股子孕養了幾十年的氣勢。
“我家阿花和阿梅死的好慘呦!”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說哭就哭還跟潑婦似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少人都在捂嘴偷笑。
“就是他家那兩頭老母豬。”旁邊有個裹著圍裙的婦人低聲提醒道。
“哭什麼哭,哭能解決問題還要我們警察幹嘛,走上車,回警察局好好說道說道。”想著今晚可能又要加班的王雞毛禿了頂的腦門便是有些發熱,本來今晚都說好了要陪孫子下象棋的,這一鬧明天有得哄那個小祖宗了。
“雞毛叔,我家豬也死了。”還不止一家。
“還有誰家的牲口死了的,一並報出來。”
“我!”
“我!”
......
王雞毛細數之下竟有七八戶之多,好嘛,感情還是特大凶殺案件啊!
“都上車,到了警局一個一個慢慢說。”
看來還得向上麵調支援了,鎮子裏的警局平日裏也就他一個人駐守,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他能處理過來可像這種特大凶殺案可就不是他一個人能管得過來的了。
盡管死的是牲口,但也是小鎮幾十年來少有的特大命案,能夠悄無聲息殺死十幾頭家養豬的絕不是什麼善良之輩,說不定就得人手配備一把老式94手槍防身。
隻是在今天,王雞毛再摸一把槍的願望可能要落空了,因為在他剛將幾個村民塞進警車中,幾十個身穿防彈背心,臉上塗滿迷彩,手持通用95式步槍的秘密小隊便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村子不遠處的山道上。
他們的武器有些老舊,像是臨時征調的,但老練的步法與堅毅的表情透露出的卻是更多不為人知的信息。很多年前這支秘密小隊便成立了,為的隻是追蹤某個人,然而十幾年時間轉戰大半個國度,他們依然連那個人的衣角都沒抓住過。
這一次純粹是意外,誰會想到對方竟然會對境外間諜出手以至於暴漏了行蹤,連裝備都來不及空運的秘密小隊強硬征調了地方武警部隊的武器便在沒有任何後援的情況下走進了這座山裏。
“頭兒,目標位置已經可以確定。”手持圓形定位掃描器的矮小隊員有些緊張,絲毫不像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因為在那個人麵前沒有誰敢自稱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