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天陰沉沉的,悶熱異常。
眼見著要下雨,榮安侯府裏,原先躲在屋裏納涼的丫鬟婆子們出來收衣服與其他晾曬之物。
“也不知道小姐現在怎麼樣了,聽蘭姐姐說,侯爺打她那一掌打得挺狠的,嘴角都流血了。”
名叫翠雲的丫鬟把今早洗了晾出來的被單從竹竿上收攏進懷裏,又去旁邊收拾曬得半幹的一筐花瓣。
碧痕手上忙個不停,話語中透出一絲心疼,“是打得很重,現在還躺著呢。”
翠雲恨恨道:“侯爺這次屬實是太過分了,居然對小姐動手!小姐可是千嬌百寵長大的,老爺和夫人都舍不得打罵。”
說著就氣紅了眼。
“再有,小姐一向心善,對待下人也不曾紅過臉,怎麼可能去虐待兩個孩子?”
碧痕眼裏也放出了怒光,“可不是麼,小姐虐待了他們能得到什麼好處?那個女人早上來過,中午兩個孩子身上就有了淤痕,分明是她掐的,她使苦肉計呢。”
張媽媽聽見兩人談話,也道:“侯爺失憶後,竟成糊塗蛋了!換做從前,絕不可能聽信挑撥,錯怪小姐。”
“依我說,他不是失憶才這樣的,而是骨子裏就薄情寡義。”翠雲把收好的花瓣倒入布袋內,心頭甚是不忿。
“他在外麵另娶,確實是因為失憶,也情有可原,可今天對小姐動手,就不是失憶能開脫的,這三年裏沒有小姐,侯府早垮了!再是失憶,也該念舊點情吧!”
三年前,榮安侯穆重陽領兵去南方退敵,在戰場上失蹤。
京城傳出謠言,說他是投敵去了,朝中也議論紛紛,聖上一怒之下,革了穆重陽幾個叔伯和兄弟的職,並褫奪穆家爵位。
穆府自此門庭冷落,昔日親朋怕遭到牽連,對穆家人唯恐避之不及,紛紛斷了往來。
在舉家消沉之際,蕭長秋作為穆重陽的夫人挑起重擔,做生意開武館,大撒銀錢,想方設法在朝中打點關係,這才使得穆家的處境漸漸好轉。
去年底郟縣端了一窩土匪,朝廷派使官去安撫當地百姓,穆重陽被人認出,之後回到京城。
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女子和兩個孩子。
那女子名叫姚清楣,是郟縣縣令的女兒,當初穆重陽受了重傷,就是她撿回家,請大夫給治好的。
那之後,穆重陽失去記憶,不記得自己是誰,更不記得自己已有妻室,在與姚清楣朝夕相處中互生情愫,不久便成了婚。
麵對這樣的局麵,蕭長秋隻能忍痛接受現實。
她並未怪穆重陽另娶,也願意讓姚清楣進門,給她一個名分。
可誰料,穆重陽卻在回府當天,當著族中眾人的麵要求讓姚清楣做平妻。
不過因穆母堅決反對,此事並沒成。
穆母不喜歡姚清楣,擔心兩個孫子在她的教養下長大,會被她教壞,遂做主把他們記到了蕭長秋名下,讓她撫養。
按照穆母的意思,是不準姚清楣再去見兩個孩子的。
姚清楣每天茶飯不思,以淚洗麵,蕭長秋看著不忍,便準許她每天過來看望一回。
哪知這一發善心,就發出了禍事。
今早起來,兩個孩子念著要娘親,蕭長秋讓人把姚清楣叫了過來,讓他們團聚半個時辰,一切都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