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後,安飛看到電腦屏幕上,冒出這麼一句話。
“關於離婚,你考慮得如何?”
安飛想了想,在電腦上打一句字,“沒想好。先維持現狀吧。”
打完後又把字全部刪除,改成“再說吧。”
遊杉說,不幸的婚姻對孩子的影響是巨大的。你這是在逃避。
安飛發信息:我想跟你見麵。
遊杉答,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在現實中不見麵的嗎?
安飛,“我知道,可是今天的情況不一樣,我特別想見你,再說了,心中坦蕩,見個麵又何妨?”
但遊杉還是拒絕了安飛的請求。
安欣然這段時間挺忙的,碩士畢業論文到了掃尾階段,準備畢業答辯,做為金融專業的優秀研究生,有幾個知名投行與證券所向她投來橄欖枝。但母親生病,也隻能跟學校請假陪同做手術。
她從學校趕回到母親家時,目睹母親的近況後,真是心酸。她那殺豬的繼父,完全沒把母親的眼疾當回事,安欣然到家時,屠夫繼父早已外出賣豬肉,安欣然推門進去的那一刻,剛好看到母親摸摸索索地艱難從床上站起來,小心摸著床鋪到牆,兩手扶著牆一步步往前移,安欣然有些好奇,母親這是想去幹嘛。
她不出聲,在邊上看,母親摸著牆磕磕絆絆走,先是緩慢的不熟練的,慢慢地,卻越走越快,安欣然站在門口,眼眶忍不住潮濕。一根倒下的掃把擋住了母親的去路,她正準備出言提醒,母親已經一個踉蹌搖搖欲墜,安欣然以百米衝刺速度飛奔向前,還是沒來得及,母親一個倒栽蔥摔倒在地,安欣然心疼地扶起時,母親的額頭已經磕出血,殷紅一片,安欣然流了眼淚,問,“媽,您這是要去幹嘛?家裏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母親聽到女兒的聲音,露出謙和的笑容,問,“你怎麼來了?”
“我再不來……”安欣然後麵的話哽咽的說不出來,抱著母親痛哭。
九月去學校時,母親的頭發才白了一半不到,這次再見麵不過三個月,白頭發已經三分之二有餘,安欣然隻是心痛。又接著問,“他們人呢,你眼睛都這樣了,也不管嗎?”
母親的臉上滿是歉意的笑,“你叔去賣豬肉了,你哥前幾天說是去做生意,就沒回來過。”
安欣然冷笑,“我哥隻有一個,叫安飛,在省城。”
又問,“你這麼急著下床,要去哪?”
母親又歉意地笑,不好意思地對女兒說,“尿急,有些憋不住了。”
安欣然的眼淚又下來了,說,“媽,我們一定會把眼睛治好。”
就是那天,安欣然就把母親大人給接出來的,先陪著老媽去縣城醫院看,大夫看了拍的片子,先是說白內障,又懷疑不是,那個女大夫建議去省城大醫院好的眼科做個全麵檢查,安欣然拉起母親立馬就奔赴省城。母親還猶豫不決,遲疑地問,“要不要跟你叔打個電話,我不在他會當心。”
“他要真擔心,會把你一個瞎眼老太婆放屋裏?”
安欣然幾乎是拖揣著母親走的,去火車站訂了車票,火急火燎地給安飛掛了電話,說了到站的時間。
安飛開車到火車站接親媽和親妹。出發前問過父親大人安梁民的意見,要不要一起去車站。
安梁民躊躇良久,“說,我還是不去吧。萬一你媽發現了就不好了。”這個“媽”自然指的是“歐陽裳”。
安飛的學校距家近,平時交通工具主要是電動車,沈萍單位遠,日常的車主要是沈萍在開,安飛問沈萍今天幾點下班?說晚上要用車,七點多親媽的動車到浮州站。又問,“一起去接一下我媽和我妹吧?”沈萍說,“我就不去了吧。”說完有些心酸,婚後跟這個前婆婆隻見過兩麵,一是在她和安飛的婚禮上,農村的婆婆,謹小慎微的,跟後婆婆歐陽裳張揚的性格是天壤之別。另一回,是安飛和沈萍開車去看他親媽,在他繼父家也隻待了一會兒時間就走。
安飛央求沈萍,“雖然咱們出了問題,但好歹給我個麵子,我媽現在這樣,看我們兩個人來接也肯定開心,我妹那人又比較敏感。”說著說著,居然紅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