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林裏,一具男人屍體懸掛在樹下,鮮血滴落在手機上,稚嫩的童聲合唱著:
“晚霞中的紅蜻蜓呀
請你告訴我
童年時代遇到你
那是哪一天”,遠處是雨霧下婆娑的樹影,如凶獸的爪牙。
尖叫聲劃破天際。
“囡囡,最近別亂跑啊,新聞裏說了,有殺人犯在我們鎮上。”奶奶一頭灰白發絲,正在繡鞋墊子,慈愛又擔憂叮囑著正要出門的少女。
曲妍長發用木簪挽在腦後,穿著青色的麻裙,背影高挑修長,聲音清冷:“知道的,奶奶。”
“我買個醬油,很快就回來。”
她撐開一把格子雨傘,擋住落下的雨,快步走在街道上。
昔日本就不多人的街道,因為那突然爆出的新聞,更加冷清。
路過十字路口時,她隨意地將目光掃了一下,忽然又看向對麵的那條街上的某個房間。
那房間開著窗戶,有雨水打濕了晾曬的衣服。
其他家全都收了衣服。
她察覺有異樣,腦中微微有刺痛感,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不再細想。
三個月前,奶奶說她出了車禍,回來養傷,現在記不清以前的東西了,等養好傷了再回學校。
之前額頭上的傷口,如今隻剩下一個淺白的疤痕,像是月牙兒一樣,落在她的眉心處。
她惦記著那樁殺人案,買了醬油,又扭頭回去。
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扇沒有關閉的窗戶。
仿佛一個奇異的旋渦,吸引著她深究。
那家人的主人家是一個很勤快的寡婦,姓劉,有個七八歲的孩子。
現在是上學的日子,按理來說,這個時間點已經放學了,對方也會接自己的女兒回家,衣服應該早就收回去了。
無端聯想起出門前祖母說過的話,她微微抿唇。
不覺間踩到一鬆動的石塊,裏麵的汙水濺出,她身子一歪,堪堪穩住身形,手中的醬油卻滾了出去,好在沒碎,最後停在了一雙黑色的登山靴前。
骨指修長的手撿起那瓶醬油,那人穿著黑色的衝鋒衣,戴著帽子遮住了臉。
身量高大勻稱,肩背挺拔平直,目測有一米八左右。
是個年輕男人。
她微微眯眼,一種奇怪的感覺升起。
那雙遙遙望過來的眼,像是一潭漆黑的死水,靜得嚇人。
雨點像密集的鼓點,敲在傘麵上,如同落在心頭。
他主動朝她的位置走了過來。
離得近了,她才能從他沒有被遮住的些許皮膚上看出一點東西:這人的膚色很蒼白,那種白有些病態。
他將醬油用左手遞過來,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垂在身側,一言不發。
雨水順著她的傘邊往下滴落,落在她去接的手背上。
抬眼對上那雙漆黑深邃且一片死寂的眸時。
瞬間有冷風從她的衣領裏鑽入。
抬眸間,謝字沒說出口,便看到他身後因雨水而蜿蜒流淌下來的血水。
刹那間寒意四起。
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後退了半步。
“拿著。”男人開了口,是同他的眼神一致的聲音,冰冷且毫無感情。
她掌心溢出冷汗,渾身僵直,握緊接了過去。
男人似乎對她的異樣沒有任何察覺,而是轉身朝巷子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