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行了許久,江月生有意放慢腳步拖延些時間,一是舍不得這難得好時光,二來也存了些作弄陳星續的心思。
她也瞧出來陳星續沒了性命之憂,一時半會間也不會出什麼大事,雖然傷到內裏髒腑,這小子莽撞,總要叫他長長記性,她千劍峰從前若人人都如此,要十個師父都救不過來。
而雲別塵也不疑有他,她從不做多想,隻是將抱人的手緊了緊,替他擋了擋漸起的晚風。
陳星續似乎是受慣了傷,不過暈過去片刻就醒來了,他茫然了一瞬,驚覺自己似乎是在自家新師姐的懷裏窩著,鼻尖還在此時傳來陣陣幽香。
他忽然紅了臉,但借著漸暗的夜色遮掩,二人都不曾發現他臉上的異常。
一星半點的情緒漸漸漲滿了胸口,裝不下了似的,又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一點點的蓋住他的疼痛,又熏的人暈暈沉沉。
他第一次,覺得受這樣重的傷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隻覺有些奇怪,他以為會被禦劍帶回竹屋,卻不想睜眼後是在雲別塵懷裏,他三人竟是走著回去的。
不過細細一想他也是立刻明白了過來。
從前長在那樣的環境,對這些事自然是分外的敏感,大抵便是攪合了她二人的教考,雲別塵端雅方正,一瞧便知道不會是那使絆子的人,便是江月生心裏有怨懟,想了法子叫自己多吃這一路的苦頭。
這些小手段比他從前受的要輕太多,甚至於他來說都算不上是懲罰,他現在的安穩來之不易,不過一點苦頭,吃了便吃了,從前不也忍過來了嗎。
他忽然輕咳出聲,扯著胸口翻卷出疼痛,星星血漬從嘴角溢出。
雲別塵二人也發現他的清醒,又見他吐血,自然是注意全都放在了他身上,她好看的眉蹙起,低聲詢問
“可是難受的緊?”
江月生也察覺他的不對勁,也顧不得心裏那些都快消失的不快,幾步上前抓了他手腕子一點溫和的靈力順著二人觸碰的地方亮起。
江月生的靈力本就溫和,再者本就修為不如雲別塵,那些靈力細微,自然不會有不適。
順著靜脈外延遊走一番,發現傷處並無惡化,才鬆了口氣,卻是舍不得太磋磨自己的新師弟了,到底是自己千劍峰的人。
此時離幾人住處已不算太遠,她便也不再想著多磨蹭,便也開口
“師姐禦劍回去吧,陳師弟的傷口久拖了到底不好。”
雲別塵雖然有些吃驚自家師妹難得體貼他人,但也不欲多言,隻微微頷首
“夜裏風起,你也早會。”
說罷雲別塵墊了墊手臂,將陳星續往懷裏帶了些,一柄木製飛劍出現在腳下,她聲音及穩,混著不那麼溫柔的晚風,一點點的灌進陳星續的耳朵裏。
“可是頭暈?”
陳星續這才抬起了一直低垂的頭,先是狀作無意的瞧了瞧江月生,見她大抵因自己占著雲別塵的懷裏滿臉都寫著不樂意,竟是沒提自己下來,反倒順勢往雲別塵懷裏再埋了埋,隻露出半張尖瘦的臉,悶悶的答
“沒關係,受的住的。”
江月生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的,她立刻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呼吸似乎都急促了許多。
這壞小子是給自己上眼藥呢,也不知這個年紀是從哪學來的這些蔫壞的門門道道,怎麼想都不覺得是個純良的。
真的是被他這張人畜無害看著便可憐的樣子騙了去。
他哪是什麼都不知的可憐孩子!
雲別塵見江月生忽然變了臉色,以為她真的是被夜風吹涼了身,便又開口催促了一二
”快些回了,風大。“
江月生此時氣上頭頂,被陳星續一口氣堵在那不上不下的,便也沒了心思解釋,隻是躲著雲別塵狠狠的剜了陳星續一眼,扭頭一腳踏上自己的飛劍走了。
雲別塵這時也默訣驅動飛劍,帶著陳星續往竹屋裏趕回。
還要上些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