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中人雜之又雜。
每次開山門，都不乏有投機倒把之人。
靈山派雖在修仙門派中算不得什麼大門大派，且入門弟子資源不如其他大派豐厚，但好在弟子並不算多，其中氛圍也算得上是諸多修仙門派中獨一等的，絕不偏頗，不論背景，除了修仙以外從不多生他念，能在門中留下的弟子個個都稱的上一句方正磊落，根正苗紅，因此每年來尋仙問道的人也不少，即便登天道千難萬險，一不小心還有可能搭上性命，在試煉開始時，依舊有數萬人爭先恐後的踏上去。
“師姐，你瞧！”
江月生突然晃了晃雲別塵的袖子，眼睛晶亮。
“那個小孩兒真好看！就是......髒兮兮的。”
雲別塵本在凝神，聞言有些無奈，但仍舊順著江月生手指的方向掃了一眼，見是個小孩，又略微打量了一番，神色不變。
“此人步伐雖不穩，但好在神色堅定，興許晚些時間你能在山頂見到他。”
江月生撇了撇嘴
“誰問你這個啦！我是說他長得好看！你瞧！“
似乎是怕她不明白，又著重指了指小孩的臉。
”比隔壁萬符峰的徐師弟還好看！”
雲別塵歎氣，側身玉指芊芊一戳她額頭，語氣沒什麼起伏，但明顯是拿這小師妹沒什麼好辦法。
“不過皮囊。”
江月生抬手捂了額頭，剛要開口抱怨，卻見一旁之人忽然身形一閃，隻是一瞬便出現在了百步開外，伸手接住了墜下的身影，又一拂袖將他托在青鶴背上。
正是二人討論的那個孩子。
“多......多謝。”
那孩子被送到山底，嚅囁著道了句謝，裹了裹身上四處漏風的破衣，便咬著牙抬腳又要往登山道上爬。
“來不及了，日落之前山門便關了。”
雲別塵淡淡的出聲
“明年再來罷。”
那孩子步伐一頓，但並未停下，甚至連頭也不回，一步一步的向前。
此時已是時至正午，刺目的烈日恰撒落在他頭頂，給那脆弱的身影無端的添了些許不真切的堅定情緒。
“總要一試。”
雲別塵此時才正眼打量了那個孩子一眼，他一身外裳雖破爛不堪，但內裏露出的些許白色內襯，依稀可辨不是一般的料子，步伐踉蹌著似乎是腿上有傷，臉上烏黑一團，頭發蓬亂，比山下乞丐還要不如，難為江月生這樣能看得出他相貌。
興許是家裏逢了大變吧。
每年也不乏與他相同境遇之人來此一試，她自己曾經……亦如是。
不過，這人身世究竟如何，又遭什麼大變，受過什麼苦楚，身又有多少傷口，大抵與她都沒甚關係的，尋仙問道，眾生平等，越是堅定的人走的越遠，這句話她比誰都要清楚，因緣際會皆看個人造化，他若想再攀，便由他去。
隻不過，在她準備回位繼續監道時，鬼使神差一般的，在經過他身邊時刻，她輕輕淡淡的說了句
“我在山頂等你。”
她嗓音輕淡，也不大，卻如山間雪水初融，滾入他心口，激的他猛的一窒。
那孩子猛地抬頭，一張沾滿泥汙的小臉滿是錯愕，望著遠去的背影怔愣許久，眼裏似乎有水光閃動。
她永遠不知道，這一句話會在他那裏掀起怎樣的滔天巨浪。
有人等他
他一定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