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明日收徒大會師父差咱們去幫忙呢。”
翠竹門響了又響,此時天色尚早,日光還未完全灑落,鳥雀本還沉沉睡著,被忽來的這幾聲響動驚的高飛起,也驚動了屋內練劍的人。
小門輕開
進來的是一個身著杏黃長裙的小姑娘,瞧著約是十有一二的年紀,臉上還留著未脫開的稚氣,烏發紅唇,杏眼桃腮,顧盼間眼底隱隱有波光流轉,到也稱得上是靈氣十足,又在腰間係著墜鎏金鏤空鈴鐺,蹦跳間叮當作響,平添許多熱鬧。
“曉得了,你且先去。”
說話的人一身窄袖白衣,長發高挽,渾身上下並未佩任何飾物,隻一柄木劍在手,隨山風過境時一同揮動。
木劍無鋒,但不影響執劍人招招式式間透出的淩厲狠絕,手腕翻轉間劍光混著清風流轉,隱有金光纏繞劍身,一柄最尋常不過的木劍卻叫她舞出天下名兵的風姿。
天生劍體。
“欸師姐,你可知師父這次打定主意了要尋個新的小師弟哩。”
江月生得了回話也不肯走,眼睛亮亮,於一旁老鬆下站定,等著她師姐這一式的習完。
雲別塵雖是師姐,但也不比江月生大多少年歲,不過是十有三的年紀,骨雖還未長開,但已然看出輪廓生的極豔,高鼻深目,眉不描而墨,唇不染而朱,不同於中原大多女子的柔和,她帶著些北方胡人特有的深邃,但卻從不愛有多餘表情,端的是一副眉目染霜,冷心冷清的情狀,加之透白劍氣斂身,僅是站在原地,便如一柄鋒芒畢露的利劍,氣勢也比同境之人強三分。
是個修習劍道的好材料。
此時她正習劍,被人叫住也不打算停下,許是同小丫頭交好,隻由她在一旁觀劍,待端端正正的揮完百下,才緩緩開口,氣息微喘,聲如碎珠,又多帶了些無奈。
“你有空去打聽這些,不如多與我練練劍法,也不用每次師父教考都挨手心。”
江月生站了許久方隻得了這麼一句,頗有些不滿,跺了跺腳小嘴微翹,眉頭皺起,顯是不開心了。
“我自不同師姐一般這麼耐得住性子,那些劍譜生澀,我本就笨,師父又愛拿你同我比較,哪又能趕得上哩?”
雲別塵見慣了她這副撒嬌耍賴的模樣,卻也拿她無法,待收了劍勢,閃身上前,指尖芊芊一點她眉心,神色難得有些無奈。
“論天賦,你比我不差多少,隻是這憊懶樣子帶累了你。”
江月生抬頭瞧著人,山上風冷,她雖為修仙之人不懼寒暑,但此時卻故意紅了鼻尖,露出個怯怯的模樣,活像個可憐巴巴小兔。
“師姐,你下回幫幫我嘛,哎呀,好師姐——。”
她尾音拉長,又刻意拐了幾個音調,雲別塵自然是吃她這一套,或者說是,無論如何都是縱容她的。
畢竟這是自己一同長大的師妹。
“那麼下次習劍,你在我身旁看著吧,總能記下一些。”
“師姐最好了———”
江月生又忽然雀躍起來,拖長了尾音蹦蹦跳跳的出了門,身上的鈴兒叮叮當當的響做一片,臨近要出了小院兒,忽地想起什麼似的,頓住了腳步,扭頭飛快的做了個鬼臉
“師姐悶死了!”
雲別塵也不惱,右手微抬指尖翻轉如蓮,不出一息便掐出個並不複雜的小訣,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淡光尾隨著小丫頭身後晃晃悠悠的出了門。
她雖是劍修,但也略略懂得些偏門道法,即便是不精,但也可稍微捉弄一二,誰叫這丫頭說自己悶呢?
垂眸輕歎,抬手沏了壺茶。
今晚有人要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