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收回鞭子放在腰間,伸手摸著黝黑鋥亮的馬鬃,連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
“我今日要是不在,你想如何?”
一句話將沈樵津嚇得冷汗涔涔。
他今日約莫著是出門前沒看黃曆,才碰見了這位活祖宗。
整個鄴平誰不知道,唯一製得住沈樵津的隻有他那位小姨江衡。
沈樵津的娘是江家旁係的小姐,江衡的表姐,也因此,江衡擔得起沈樵津這一聲小姨。
江衡打小就在軍營裏紮堆兒,是整個鄴平最與眾不同的姑娘,她七歲就以一己之力扛起江家家主的重任,十歲做了太子伴讀,可謂是能文能武,生的又隨了爹,英氣了些,因此,如果不特意看,隻會覺得這是位略顯瘦削的清秀少年郎。
她對教育孩子的準則就是不服就打,因著與汝南侯府的這點姻親關係,沈樵津可是她從小打到大的。
最開始的時候沈樵津還十分不服這位跟他差不多年歲的小姨,覺得大家都差不多大,她憑什麼可以騎在自己頭上為非作歹。但被打的次數多了,不服氣漸漸的也就變成畏懼了。
汝南侯府的人就算再苛責他,到底也因為他是獨子而手下留情,但江衡可不一樣,管你是什麼身份,隻要不學好就是一個打。
沈樵津不止一次被江衡從花樓廂房裏踢到大門口,她從小習武,對他又沒有輕重,一腳就能給他屁股上嵌上一個腳印,兩腳就能給他兩腿踢的直打顫兒。
去歲他跟戶部侍郎家的兒子爭醉仙樓花魁的頭夜,花了一千兩黃金,把他爹氣的一個倒仰,他娘自知侯府的人奈何不了他,便偷偷叫人知會了江衡。
江衡得知此事二話不說,當天夜裏就踢開沈樵津的房門,拎著他的衣領子就給他扔進了軍營堆裏,讓他跟那幫兵蛋子們一起操練,每日就給他一個饃饃,連一碗熱湯都不肯再給。
不吃?那就餓肚子。
沈樵津打小在綢羅錦緞裏長大的,一身軟骨頭,風吹不得雨曬不得,吃的東西那也是分外講究,哪裏受過這等苦楚,當下便叫苦不迭嚷著要回家。
回家?江衡微微一笑。
來了她的地盤,那自然就是她說了算,想回家,看她心情吧。
於是,沈樵津在軍營裏苦熬了月餘,掰著手指頭算日子,才在某天晚上被江衡又扔回了侯府門口。
可別小瞧這月餘,沈樵津是瘦了也黑了,更不愛說話了,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自己的屋子裏呆著不出門,連最喜歡的花娘也不去看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立馬驚醒跑到院子裏立正站好等待查閱,如此這樣半年下來,才慢慢回過魂兒來。
打那以後,他對江衡更是言聽計從不敢有一點點不恭敬,見到她就夾著尾巴做人,生怕她再把他丟到哪個犄角旮旯裏去。
“說話啊,見到小姨連話都不會說了?”
“回、回小姨,不幹嘛,就是想交個朋友。”
“嗯?”
她一個冷哼,差點把沈樵津嚇尿了。
“交個朋友?”這意思是再給你一次機會,再不如實招來她就要繼續動手了。
沈樵津擦了擦臉上冒出的豆大的汗珠,舔了一下皸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