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末年,天災不斷,饑民餓殍遍地,唯魯州幸免於難。混世魔王橫空出世,引四十六軍起義,占半壁江山。
十八路諸侯勤王,義軍退守,隋主大宴群臣卻遇刺重傷。各路諸王心懷鬼胎,趁大隋炎黃殿緝凶之際,戰於京都,致血流成河。
李氏以太原為根基,自立為唐,命大將軍李勇率軍攻京都,城破後,李勇下令坑殺大隋皇室血脈。炎黃殿主南宮連城回援時,隋主已自焚而亡,隻留下一個繈褓中的嬰兒。
隋亡後,唐王稱帝,平內亂,定南疆,掃北漠,天下再次一統。
二十年後,南疆琴州百裏坡,每年春天都會開出十裏桃花,桃花林裏有一老翁,老翁帶著一女和兩少年,在這裏生活了已不知多少年。
遠處青山,一道煙火衝天,老翁眉頭一皺,但很快又變得慈眉善目。“普普,楠楠。”
兩少年上前,“師父!”
“為師許久未出門,這酒癮又上來了,你二人好生在這裏待著,沒有為師的命令,不可出這百裏坡。”老翁對兩少年下令,接著又朝女子道。“小執,看住他們倆,不然回來連你一起收拾。”
小執做了個鬼臉,“知道了,阿爹!”
老翁老來得女,取名執,普普和楠楠則是老翁的徒弟。老翁閑暇時教三人習文練武,並不約束,但每次出門都要叮囑,不允許他們踏出百裏坡半步。老翁縱身一躍,上了桃林枝頭,又是幾個閃身騰挪,消失在三人的視線。
“師兄,你說師父的武功有多高?”楠楠開口,他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生,被他喚做師兄的,自然是老翁另一個弟子普普。普普和楠楠年紀相仿,但要老成些,所以楠楠和小執喜歡問他問題。
“反正比你和我要高!”
楠楠鄙視,這說了等於沒說。小執此刻走了過來,邀請兩人演武。普普有些不樂意,但楠楠卻提了木槍,躍躍欲試。耐不住小執要求,普普也提起了木槍。
兩人習武天賦都很高,年紀輕輕,已經有了一流高手的水平,如果在外界,兩人或許都是天之驕子。但這裏隻有兩兄弟,楠楠天賦更勝一籌,所有每次比試,都是楠楠取勝。
兩人你來我往,十餘回合後,楠楠被普普擊退半步,普普卻收槍扔在地上。“誰要你讓著我,不比了!”
猶記得兩年前,普普第一次擊敗楠楠,興高采烈的告訴師父,師父卻叫來楠楠,問他為什麼會敗。楠楠支支吾吾,最後還是說出實情,自己每次都贏,所以他也想讓普普贏一回。
普普很生氣,因為在普普看來,兩人每次比武,隻要楠楠贏了,師父都會誇讚,這次自己好不容易贏了,師父應該要誇自己。但事與願違,當知道是楠楠讓著自己,普普氣的很長一段時都不和楠楠比武。
“普子哥,別生氣!”小執安慰普普,又對楠楠嗬斥道。“不要以為你比普子哥厲害一點點,就可以肆意妄為,以後不許讓著普子哥!”
小執說完,又覺得哪裏不對,總感覺自己這是在普普傷口上撒鹽,所以趕緊閉嘴。三人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又相約一起去湖邊釣魚,比武的事很快就被拋諸腦後。
百裏坡雖以百裏命名,但實際方圓也就十數裏,老翁離開不多久,便出現在坡外的青山之上。
“殿主!”兩個在此等候的男子單膝跪地行禮。
老翁道了聲免禮,越過二人進了一個山洞,山洞內別有洞天。
“殿主!”山洞大堂內所有人起身,恭迎老翁。
“因何傳急訊?”老翁坐到了最中間的主位,詢問眾人。
主位左邊之人起身,他一身白袍,雙眉雙鬢皆已斑白,其人麵龐俊逸,哪怕歲月留痕也難掩其出塵的氣質。此人姓不(biao,一聲)名染,乃炎黃殿風塵使。“長安有兄弟暴露,恐怕有人已經叛變,李唐正順藤摸瓜。”
老翁沉默,二十年了,該來的終究會來,大隋滅亡後自己帶著炎黃殿藏匿,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主位右邊另一人,其人一身黑衣,手拿一柄黑色折扇,樣貌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也生的俊朗不凡,乃炎黃殿紅塵使依(yin,一聲)戀。他看著年輕,但實際比風塵使還要大上兩歲。
“當年王上殞命,您一夜白頭,後來又為了少……少連累兄弟們,四處躲藏,連夫人最後一麵都未曾見到。如今已過去這麼多年,您還要堅持嗎?”
老翁抬頭,歎了口氣,哪怕自己放下,李唐也不會放過炎黃殿。當年自己帶著少主逃命,炎黃殿被清洗,隻有少數隱匿的兄弟才幸免於難。因為自己在逃,李唐對炎黃殿的追捕一直沒有放下,甚至二十年過去了,李唐的重要城池,他南宮連城永遠都是頭號通緝犯。
“紅塵使,如果我去自首……”
不等南宮連城繼續說,依戀連忙起身,雙手作揖彎腰。“屬下不敢!一朝入炎黃,終生是兄弟,豈有讓兄弟赴難,我等苟活的道理!”
“罷了罷了,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南宮連城讓所有人歸位坐下。“既然今天聚的這麼齊,那就都說說,炎黃殿今後該何去何從。”
“李唐亡我家國,隻要我還活著,就一定會抗爭下去!”說話之人姓墨,加入炎黃殿已經二十多年。隨著他話落,在座半數以上的人都出聲附和。
“我以為,大隋已亡,皇室盡滅,憑我等已無力回天。不如放下仇恨,找個地方過安生的日子,至少不用一直提心吊膽。”開口之人繼承父業入炎黃殿,所以歸屬感並不強。而且他已成家,有兒有女,正因為他的身份,他的妻子女兒隻能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
眾人開了話匣子,你一言我一語,最後分成了兩個陣營。一邊主張繼續潛伏,伺機顛覆李唐,必要時可以行暗殺之舉。另一邊則主張徹底隱匿,讓炎黃殿慢慢消失在曆史的長河。南宮連城傾聽,風塵使和紅塵使也沒有介入,就這樣爭論了許久。
“夠了!”
眼看雙方越來越激烈,南宮連城打斷了眾人。“諸位加入炎黃殿,就都是自己人,無論今後要不要繼續反唐,內部都不能出現不和。李唐不來則罷,若他們敢來,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喝退眾人,南宮連城吩咐下去。命紅塵使繼續盯著長安,如果確定有人叛變,想辦法滅口。又命風塵使召集炎黃殿舊部,琴州會首。
遠在長安大將軍府,李勇身處一個密室,密室裏各種刑具一應俱全,四個滿身是血的囚徒正在被刑訊。
將四人挨個用冷水潑醒,李勇緩緩起身,靠近四人道。“隻要交代關於炎黃殿的消息,我帶人查證屬實,就會給你們高官厚祿,這不比天天躲在暗處過日子強嗎?”
四名囚徒皆不承認,他們始終一口咬定,不知道什麼是炎黃殿,求李勇放了自己。
李勇冷哼,安排了一個人進來。此人身材中等,樣貌平平,但當四名囚徒看到來人,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叛徒!”
“狗賊!”
“王八蛋!”
“裝不下去了?”李勇獰笑,指著進來的人繼續說道。“王德發,炎黃殿密探,十歲入長安,已經在長安潛伏了十九年,他的接頭人共有四個,還要繼續嗎?”
四人都是硬骨頭,眼看已無從辯解,索性也不再求饒,任李勇如何行刑,都隻有一句話。
“一朝入炎黃!終生是兄弟!”
四人最後被活活折磨致死,也沒有透露一點關於炎黃殿的消息,李勇聽說後氣急,把王德發又帶了過來。
“大將軍!您答應過我,隻要我提供線索,您就放過我和青兒,您不能說話不算數!”
李勇靠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沉思,王德發則戰戰兢兢,生怕對方反悔。
“留著你本想挖出炎黃殿,現在跟你有關的線索都已經斷了,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王德發努力思考,他說自己可以繼續使用炎黃殿密探的身份,引誘其他炎黃殿成員自投羅網。
李勇笑罵,跟他接頭的四個炎黃殿成員都死了,別說誘敵,恐怕現在把王德發放出去,立馬就會有炎黃殿其他成員來暗殺。李勇似乎又認為王德發有價值了,但最後還是搖搖頭放棄,畢竟王德發隻是一個小角色,也未必能釣到大魚。
王德發又說自己可以為李勇效力,隻要讓他和青兒在一起,他什麼都願意。
李勇自然不信任王德發,但現在自己拿捏住了對方,一想到對方做了近二十年暗探,李勇有了決定。“真的什麼都願意?”
王德發抬頭,以為事情迎來了轉機,堅定的補充道。“隻要能和青兒在一起,什麼都願意!”
李勇擺手,喊了兩個人進來,命令二人將王德發送去淨事房,王德發一聽,立刻掙脫大喊,李勇給了他兩個選擇。
“要麼現在殺了你和你的青兒,你們地府團聚!要麼乖乖聽我的安排,等你什麼時候在宮裏立足了,我再聯係你。”
王德發渾身顫抖,他別無選擇,青兒在對方手裏,他連談條件的資格都沒有。李勇看出王德發心中所想,告訴他三天後在玄武門等著,他上朝時會帶青兒過去,兩人那時可以見個麵。
待王德發被帶走,將軍府後屋走出一女子,女子樣貌身材無一不是俱佳,若王德發還在,一定會疑惑,因為來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青兒。青兒一身錦衣,帶著淡淡的妝容。能隨意出入將軍府廳堂,這哪是被囚禁的樣子。
“心疼嗎?”李勇隨口一問。
青兒嫣然一笑,緩緩走到李勇身邊坐在他腿上,雙手更是環住了李勇的脖子。“妾身是大將軍的人,怎麼會為別人心疼。他敢惦記妾身,大將軍不殺他已是法外開恩。”
“就愛聽你說話。”李勇摟住青兒的腰肢,撫摸著青兒的臉頰。“不過以後還要委屈你和他虛與委蛇,待我得到我想要的,再接你回到我身邊。”
青兒一個轉身離開李勇懷抱,佯怒道。“將軍不憐惜妾身,怎還讓妾身陪別的男人!”
李勇哈哈大笑,起身再次摟住青兒。“隻要有男人敢對你有非分之想,本將軍就剝奪他做男人權利!”
雖然線索斷了,但李勇從王德發及他四個接頭人的身上還是得到了一個結論,炎黃殿隱匿的地點,很可能在南方。
三天一晃而過,南宮連城一直未歸。普普和楠楠過的無聊,商量出去玩幾天,不過南宮執不同意。
“小執,師父每次借口酒癮犯,出去都會很久,這次也不會例外,你看都三天了,你就讓我倆出去吧。”楠楠請求。
南宮執看傻子一樣看著楠楠,就是不同意,楠楠開始了軟磨硬泡,普普則從旁協助。
琴州太守府,一傳令兵帶著八百裏加急進入,不多久,太守親自出門,送走了傳令兵,傳令兵又朝下一個目的地出發。
琴州城外小道,普普、楠楠和南宮執三人並行,許是怕南宮執太紮眼,楠楠特地給她準備了一套男人的衣服。
三人心情都很好,尤其是南宮執,這是他第一次和兩個師兄一起逛琴州城。
“駕!駕!”
八百裏加急傳令兵趕著馬,從三人身旁呼嘯而過,揚起的塵土讓楠楠和普普破口大罵,不過傳令兵飛快遠去,根本聽不到他們的咒罵。
普普和楠楠罵罵咧咧,南宮執依舊一臉興奮,三人就這樣進入了琴州城。他們入城沒多久,琴州城門突然關閉,同時城內張貼出告示。
告示稱:有賊人潛入琴州城,琴州城自今日起戒嚴,所有人隻能進不能出。城主府會派兵挨家搜查可疑人員,凡提供線索者有賞,隱瞞不報者,按叛國罪論處,誅九族。
告示一出,整個琴州都變得人心惶惶,消息也傳到了南宮連城那裏。
“莫不是李唐已經查到了什麼?怎麼來的如此快!”南宮連城在等依戀和不染的消息,所以才沒有立即回百裏坡。
傳訊之人隻負責傳訊,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抬頭看了眼南宮連城沒有接話。南宮連城讓他下去,又叫了另外兩個人進來。
“聯係風塵使,炎黃殿成員立刻就地潛伏,等風聲過去了,再來琴州。紅塵使那邊讓他盡快搞清楚長安據點的情況,實在不行,找幾個高手混進城裏探查。”
兩人領命,各自行動。
於此同時,琴州城閑逛的普普三人被一隊人馬圍在了中間,對方為首之人很胖,一看就嬌生慣養。
“你們算什麼東西,敢管本少的事,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你們跪下道歉,讓她跟本少回去,要麼本少讓他們動手,然後你們都去死!”胖子很囂張,指著被南宮執護在身後的少女威脅。
楠楠怒不可遏,和普普做了個手勢,兩人同時出手。
胖子震驚,自己身邊幾十個人,這兩個小子居然敢反抗。一聲令下,所有人混戰在一起。
雖然胖子人多,但功夫不怎麼樣,楠楠和普普三下五除二,對方所有人都躺下了。小胖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立刻變了一副嘴臉。“兩位大哥,有話好說,是本…我有眼不識泰山……哎喲!”
楠楠一腳踹翻胖子,喝罵道。“古人雲,為官者當為天下百姓謀福祉,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太守的兒子,卻帶著一群潑皮無賴強搶民女,這與盜賊何異!”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有的人誇讚楠楠勇氣可嘉,有的人則說楠楠太莽撞。許是動靜太大,一隊守城軍朝這裏趕了過來,好巧不巧,帶隊之人竟是太守本人。
胖子一看自己父親來了,立刻爬起來叫囂,同時告訴自己的父親,自己挨揍了。
琴州太守劉仁傑,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他雖生的粗獷,但心思卻十分細膩。眼見自己的兒子被揍,他本想命人把對方拿下,但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幾十個打手,他改變了主意。
“啪!”
劉仁傑一巴掌打在胖子臉上,胖子直接懵了,不等他發話,劉仁傑下令讓兩個守衛把自己的兒子拖走。
“在下琴州太守劉仁傑,犬子從小未好好管教,給幾位添麻煩了。”劉仁傑下馬,朝普普和楠楠施了禮,才開口道歉。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楠楠和普普也隻能回禮,“太守大人客氣,我們師兄弟也隻是路見不平。早知道太守大人會如此處理,我師兄弟就不用管這個閑事了。”
劉仁傑哈哈大笑,道了一聲無妨。剛好不遠處有一酒樓,劉仁傑提議請他們吃酒,算是賠禮。普普和楠楠推辭,奈何劉仁傑太熱情,他們無奈隻能答應。
劉仁傑讓圍觀的人退去,又安排守城軍繼續巡邏,才領著普普和楠楠在前,南宮執護著剛剛救下的女子在後,一起進了醉月酒樓。
菜齊後,劉仁傑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對那被救下的女子道。“這位小娘子,事情因我兒而起,我自罰一杯,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那女子連忙起身。“太守大人使不得,我已不怪令公子,請大人莫要折煞了我。”
女子說話口齒清楚,邏輯清晰,雖表現得很卑微,但並沒有太大的慌亂。劉仁傑有些好奇,但沒有深究,道了一聲好,就和普普攀談了起來。
“早聽聞百裏坡有一位世外高人,二位竟是他的徒弟,難怪身手如此了得。”劉仁傑再舉杯,楠楠和普普也一飲而盡,相較於第一杯,兩人已經適應了濁酒的辛辣。
“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南宮執一直和被救下的女子聊著天,並沒有參與到三人的對話,突然被問到,南宮執哦了一聲。
“在下南宮執!”
“南宮姓氏?”劉仁傑愣了一下,他想到了南宮連城,不過很快他便打消了疑慮。南宮連城乃大唐第一通緝犯,如果南宮執和他有關,南宮執就不會堂而皇之告訴自己他的姓。
一頓酒足飯飽,楠楠等人拜謝劉仁傑,說是要送女子回家,劉仁傑目送幾人離開,才回了太守府。
剛一到家,太守夫人李氏便哭喊著要和劉仁傑拚命,劉仁傑頭疼,解釋半天,兩人才心平氣和的坐下。
“都說慈母多敗兒,你呀!”劉仁傑歎氣,喝了一口茶水。
此時,在遠處觀望許久的劉貴走了過來,他以為母親已經說服自己的父親,為自己出氣。
“父親,您當街打孩兒,孩兒不服,還有那三個小子呢?您把他們抓起來了沒?”
劉仁傑猛拍了一下桌子,嚇得李氏和劉貴都是一激靈。“還不知錯!跪下!”
劉貴猛的跪下,嘭的一聲。李氏心髒也撲通撲通的,起身就要攙扶兒子,被劉仁傑攔住。
“貴兒,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太守府的臉麵。琴州雖偏遠,但也不是沒有人可以直達聖聽,若哪日你的所作所為傳到聖上那裏,治起罪來,為父也保不了你,你明白嗎?”劉仁傑隻有一個兒子,他也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以前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沒想到能把他縱容到當街行凶的地步。
劉貴不以為然,小聲嘀咕。“那您也不能當街打我,還幫著外人。”
劉仁傑起身喝罵,氣的胡子都抖了起來。“混賬東西,你還有理了!他們兩人赤手空拳,就能把你們那麼多人都打倒,顯然武功不弱。這件事本就是你有錯在先,事情鬧大了,你能有好果子吃嗎!”
李氏細細一想,也覺得自己想的太簡單,不該回家就和劉仁傑爭吵。她讓劉仁傑不要生氣,同時示意劉貴趕緊下去。
劉貴離開,劉仁傑告誡李氏,朝廷八百裏加急,讓查炎黃殿餘孽,自己已經封了城,讓她在家裏看好劉貴,最近不要出去胡鬧。
再說普普一行,本打算先把女子送回家,逛一圈就出城,但女子不願離開,說自己已無家可歸。
女子本姓花,現在喚做寫詩,原是官家之女。十歲那年,她父親獲罪,全家被貶琴州,由於她父母體弱,加上水土不服,二老到琴州不多久就去世了,隻留下她和姐姐相依為命。
家裏沒了大人,周圍鄰居就有人上門欺負,直到一個大善人說可以收養她們。
原以為苦難日子到頭,卻不想是從深淵掉進了地獄。那個所謂的善人“收留”她們以後,不僅把他們的家產全部霸占,還把她們姐妹變成了奴籍,一個改名書畫,一個改名寫詩。
這些年,書畫為了保護妹妹,做了很多努力,直到前些日子犯錯,被活活打死。沒了姐姐的庇佑,她也開始了獨立幹活,今天出門是為了采買,不巧碰到了劉貴,才有了醉月酒樓前的那一幕衝突。
楠楠聽完寫詩的遭遇很是氣憤,揚言要把那個所謂的善人抓了報官。普普和南宮執認同,寫詩自己卻極力阻攔。
“三位恩公,官府沒幾個好人,如果你們去報了官,我是奴籍,官府會先把我再判給那個惡霸。而奴不能告主,所以仇暫時是報不了的,我隻想你們帶我走,我想跟你們一起學武。”
三人商量了一會,但都不敢下決定,最後隻能先領著寫詩一起逛街,直到天快黑了他們才打算出城。
然而到了城門口,他們才發現,城門封鎖,隻進不出。
城門口貼著告示,另外多補了幾個通緝犯的畫像,其中一張,正是南宮連城。
“這人和你一個姓?”楠楠指著南宮連城,一邊打量,一邊和南宮執說道。
畫像上的南宮連城是一個將軍打扮,英姿颯爽,即使是楠楠和普普,都沒認出來是自己的師父。但南宮執知道父親的名字,一看到南宮連城四個字,劉緊張了起來,同時她仔細觀察畫像,發現眉宇間,能找到一些父親的影子。
普普細細打量,嘀咕了一句。“回去得問問師父,認不認識這個南宮連城。”
楠楠上前問守衛什麼時候可以開城門,守衛說自己也不知道,出於無奈,幾人隻能先住進了一家客棧。
“怎麼了?小執!”普普心細,感覺南宮執在城門口逛了一圈後就有些不對勁。
“我沒事!對了,普子哥,你說咱們要是一直回不去,阿爹會不會來城裏找我們啊?”
楠楠撓了撓頭,有些擔憂。“若真讓師傅發現咱們偷跑出來,肯定會來找,而且回去我們都要被關禁閉。要不我們去找太守大人,說下情況,看能不能早些放咱們出去?”
普普覺得靠譜,南宮執說她要留下陪寫詩,實際上是自己不敢見劉仁傑,怕露出什麼破綻。現在天已經黑了,城裏有宵禁,隻能等第二天,於是楠楠和普普一個房間,寫詩和南宮執一個房間,這時候,她才發現南宮執是女扮男裝。
第二天天亮,普普和楠楠直奔太守府,待管家通報完,太守親自出來迎接。一番客氣,普普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劉仁傑有些為難,因為這是大將軍李勇直接下達的命令,沒有排查完之前,他不能擅自做主。
“既然如此,我兄弟二人就不打擾了!”普普抱了抱拳,準備想別的辦法。
劉仁傑沉默了一會,欲言又止。“也不是沒有辦法……”
普普和楠楠留步,詢問劉仁傑。
“兩位少俠,排查炎黃殿餘孽,所有人不允許出城,這是大將軍的命令,我是不能違背的。但炎黃殿是二十年前前朝的組織,那時候你們三人還是個嬰兒或者沒有出生,所以隻要你倆加入我琴州的守衛軍,我就可以以搜查城外莊子為由讓你們出城了。”
“太守的意思是,讓我們假扮守衛?”普普詢問。
“師兄!”楠楠打斷了普普,心想平時你也不是這樣的。“太守的意思應該是讓你我二人加入琴州守城軍。”
“楠少俠說的不錯,不止兩位,還有南宮少俠。隻要三位願意加入我守城軍,我可以給你們百夫長的職位,以你們的武藝,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爬的更高。”
普普覺得方法可行,現在當務之急是在師父回來之前回到百裏坡,於是詢問楠楠。楠楠也認為隻有這樣,才有機會出去,不過還是留了餘地。“不瞞太守大人,其實我們三個是偷偷出來的,沒有知會師父。加入守城軍隻能是暫時的,我們需要先回去一趟,如果師父點頭,我們必來投奔。”
“哈哈哈!那就歡迎三位!”劉仁傑很高興,因為後來他詢問過那天戰鬥的情況,他自問自己如果赤手空拳做不到那麼輕鬆。所以這幾個少年的武功還在他之上,如此年紀輕輕就躋身一流高手行列,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能招募三人入伍,先不說這三人將來立功也算自己一份,如果能夠通過這三個人,把他們身後的師父也邀請出山,那自己可就等於為大唐立下了大功。所以他早就開始了準備,想著以禮相待,找機會邀請他們入伍,沒想到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