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淩霜(三)(1 / 3)

雖然爹說了一大堆,但淩霜還是不能接受。謝老爺子的出現太突然,他的底細,自己和爹娘根本就不清楚,淩霜娘也不記的淩霜外婆說過救過謝老爺子。誰知道謝老爺子安的什麼心,誰知道謝行一是什麼人,萬一有什麼陰謀呢。

淩霜的擔心有道理,但是淩霜娘說,她小時候,經常聽娘說起,以前自己家境殷實,家裏人也樂善好施,經常接濟窮苦人,謝老爺子說不定就是那些人裏的。另外,淩霜家裏現在的情況,謝老爺子實在沒什麼好圖的。他走的時候,留了很多金銀財寶——雖然淩霜爹娘一再推脫不要,這些金銀財寶估計能買一百個淩霜這樣的姑娘。

淩霜和爹娘分析了一天,也沒找到半點證據證明謝老爺子心懷不軌。因為實在看不出謝老爺子想圖謀他們家什麼。

過了幾日,謝老爺子又來了。說這次是專程接淩霜一家走的。他已經給淩霜爹娘購置了田宅,接他們過去住。另外,還拿了一隻鐲子,上麵刻著一個“英”字,淩霜娘知道自己娘親的名字裏有個“英”字。謝老爺子說,當年自己貧病交加,可巧淩霜外婆路過,不但請大夫給他看病,還把這隻鐲子送他,讓他當了換銀子花。但謝老爺子再餓肚子,也沒有當,一直珍藏至今。

謝老爺子又把淩霜叫到跟前,單獨和她談談。他說淩霜雖然樣貌不如她外婆,但是眉眼間還是有些痕跡的。

淩霜難掩好奇,直接問道:“您為什麼非要我嫁給您孫子呢?聽我爹娘說,您的孫子長相俊俏,才能出眾;你們又家大業大,我們可是小門戶,沒見過什麼世麵。大戶人家不都講究門當戶對麼?”

謝老爺子看著淩霜,陷入了沉思。過了半晌,才說:“丫頭,爺爺也是窮苦人出身,九死一生才有了如今的基業。當初要不是你外婆,我不會有今天,當然也不會有我這些孫男弟女。你外婆心眼好,幫過很多人,她肯定不記得我了。我很小爹娘就死了,自己出來乞討流浪。後來生病了,也沒人管,我覺得自己一定要死了,想著死就死吧,死了就和爹娘見麵了,死了就不受罪了。哪知道命不該絕,你外婆剛好路過,看我可憐,救了我。我又髒又醜,但是她沒有嫌棄,雖然有丫鬟,卻親自喂水喂藥,大夫說沒事了,她才離開。還送了鐲子給我,說能當很多銀子,讓我換了銀子,置辦田地好好過日子。”謝老爺子頓了頓,似乎回到了當初的情景。

過了一會,又說道:“但是我日子再難,也沒有當那隻鐲子。隻要鐲子在,我就覺得她在我身邊。我想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這樣才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什麼都幹,包括很多壞事,終於有一天,我覺得差不多了,就興衝衝去找她,但是她已經嫁人了。我追悔莫及,覺得自己怎麼那麼傻,忘記了女孩子是要嫁人的。我派人去打聽,說她嫁的很風光,夫妻關係也和睦。我偷偷去看過她幾回,她都笑的很幸福。我想算了吧,以後就這樣吧。但是過了兩年她夫婿竟然娶了三房小妾。我就讓人把這些小妾都弄死了,還散布謠言說她夫婿是不祥之人,不能娶小老婆。”聽到這兒,淩霜心裏毛毛的,心想這老爺子也太不擇手段了。又想到外婆可能始終不知道有個人一直在暗中左右她的生活。

謝老爺子笑了:“丫頭,你害怕了?不要怕,那是以前,現在爺爺的心很善的。”話鋒一轉,又道:“沒有了小老婆,他們夫妻關係又和睦了,你外婆很開心。看著她幸福的笑,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後來有了你娘。我突然覺得我也應該娶妻了,生個兒子,將來可以娶你母親。”

“啊?”淩霜愣了一下,這是什麼鬼想法。

謝老爺子不理她,繼續道:“後來我就娶妻生子,生了好幾個兒子,非常嚴厲的管教他們,想著將來讓最優秀的娶你母親。”

謝老爺子看看淩霜,問道:“你一定奇怪,為什麼我的兒子最終沒有娶你母親呢?我的生意越來越大,有幾年我一直在塞外,等我忙完回去,才知道你們家發生了變故,你外爺爺那個敗家子把偌大的家業敗光了,你外祖母、你娘都下落不明。就算你外爺爺是個不爭氣的二世祖,但是那麼大的家業幾年就白光也不容易,我讓人調查才發現,果然有人搗鬼,是他們兄弟之間內鬥,被外人乘虛而入,家產讓人侵吞了。這些事我也管不了,就趕緊找你外祖母,她從小養尊處優,怎麼吃得了這種苦。但是這次老天再也不幫我,我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說到這,謝老爺子停了下來,長歎一聲。

“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你娘的下落。聽她說,你們家道敗落後,你外爺爺不久就去世了。你外祖母吃了很多苦,把她養大。老天爺真不公平,讓好人竟然是這樣的境遇。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她身邊……”

聽到這兒,淩霜忍不住插嘴:“爺爺,我外婆前幾年去世,我從小就跟著外婆,後來我們日子雖然清貧,但是外祖母和我們一直在一起,我們還是很開心的。”

“開心就好,開心就好。你這麼說,爺爺很欣慰。”謝老爺子抹了抹眼淚,又道:“現在看到你,我又有了新的希望——讓我那個那孫子娶你,一輩子照顧你。”

“這個……”淩霜有些為難,“爺爺,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一些,您就是想報答外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實現,其實您不必介意的。外婆在世時,常教導我們,盡己所能能幫別人一把,就幫一把。我們家後來很窮,但是還是會接濟周圍的人。您那件事外婆可能早就忘了……”聽到這兒,謝老爺子臉色陡然一變,淩霜趕緊說:“我的意思是,外婆說幫助了別人,不要老記著讓別人報恩……”謝老爺子打斷她,道:“丫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外婆肯定不記得我,她連我長什麼樣,也從來沒看清過。當年我是個乞丐,破衣爛衫,好多天都不洗漱,又有了病。根本就不是個人模樣。等我是個人樣的時候,她已經嫁人了……”謝老爺子說到這兒,停了下來,語氣中有深深的遺憾和無奈。有緣無分,造化弄人呀。

淩霜仔細打量謝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保養得很好,比實際年齡看起來年輕許多。年輕時一定是一表人才。她替謝老爺子遺憾,如果當時外婆看到他長相俊美,說不定想嫁給他呢。哎,要是外婆真嫁給謝老爺子,其實也不錯,他一定會對外婆非常體貼,不過那樣,就沒有自己了……

淩霜胡亂想著,突然謝老爺子開口了,打斷了淩霜的思緒,“丫頭,我就想著,我沒有希望了,但我還有兒孫,隻要找到你們,就讓我們兩家聯姻。這些年我做了很多善事,就是希望老天能達成我的心願。蒼天不負有心人呀,終於讓我找到了你。”

“可是,爺爺,我們兩家門第相差懸殊,婚嫁不都講究門當戶對麼?”淩霜還是覺得不靠譜。

“誰敢看不起你?我的兒孫們都是乞丐的後代,雖然他們小時候錦衣玉食,但是他們不能忘本。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他們不敢造次。”

“但是,就算您孫子被迫娶了我,不喜歡我怎麼辦?”

“放心吧,丫頭,你雖然沒有你外婆的容貌,但是你繼承了她的善良。我相信我孫子一定會喜歡你的。”

“外婆既美貌又善良,當時還家世顯赫,外公不一樣娶妾麼?自己什麼都沒有,怎麼能行”淩霜心裏犯嘀咕,但是沒敢說出來。

謝老爺子看她眼珠轉來轉去,明白她想什麼,笑著說:“丫頭,你無論嫁給誰,都無法保證他一輩子對你一心一意,與其嫁個窮的、醜的,還不如嫁個俊俏的、富有的。我大孫子能幹的很,長得更好,多少姑娘想嫁給他呢。看,我把畫像帶來了。”說著,謝老爺子吩咐隨從把謝行一的畫像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