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蘇祈安默默低頭。
他剛剛收到了聚財樓紮住臨安城據點傳來的密信。
他們走的這些時日,大皇子和何明緒那派的人是越來越坐不住了。
收兵買馬,散播謠言,囤積糧草……
造反的準備做的足足的。
他平日每天與他們在一起,一點都沒看出來,他們暗地裏還做這麼多事情呢。
“讓如煙陪你睡會,我去江老那看看。”蘇祈安說道。
林詩阮抱著他的腰,埋在他胸前的鼻子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去吧。”
見蘇祈安離開後,如煙才從外倉進來,主仆倆靠在一起昏昏沉沉地睡去。
***
鎮北侯的船艙。
燈火搖曳,光影昏暗。
蘇祈安的臉在這昏暗的燈光下,或明或暗,兩個男人誰也不先開口,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氣氛凝結,令人窒息。
江漸鴻抬手斟茶,放在他麵前,示意他先喝水。
蘇祈安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從袖口中拿出密信放在桌上,穩聲道:“將軍請看。”
“這是……”江漸鴻拿起桌上的紙條,眉尖漸漸蹙成一團,“這個何明緒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招募私兵!偷挖鐵礦!他們這是要謀反嗎??!”
蘇祈安:“您不是早就有所耳聞了嗎。”
“呼——那不一樣。”江漸鴻將密信還回去,“這東西收好了,不行就燒了,萬不能流出去。”
“明白。”蘇祈安當著他的麵將信的一角放在蠟燭上點燃。
幾息之間,隻剩灰燼。
“若是真如這信上所言,將軍準備如何?”蘇祈安問道。
鎮北侯垂眸:“若真當如此,便聽你嶽父的,擁護太子登基,砍了這些膽大包天的反賊!”
“好,有您這話,我就放心了。晚輩定會全力支持你們起事,不過這些事情,還是早日讓太子知道比較好。”蘇祈安道。
鎮北侯哈哈大笑:“放心吧,太子自小聰慧,心思縝密,為人良善,這些事情,他應當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能在這後宮中存活下來,他們一家三口早就被那老東西給弄死了。”
“好,那晚輩先退下了。”蘇祈安拱了拱手,準備告退。
“等一下!”
鎮北侯連忙站起來,叫住了半個身子已經出船艙的蘇祈安。
他轉過頭,不解:“將軍還有何事?”
“孩子,過來坐,我確實有事問你。”鎮北侯看向他的目光火熱,但卻讓人感覺蒼老了幾分。
“嗯,您說。”蘇祈安坐回去。
“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之前聽林老頭說你生母已逝……”鎮北侯的眼神閃爍,滿含淚珠。
“是的,聽我養父母說,我母親生的十分美麗,當時她大著肚子,渾身是血。身上硝石的味道很重,似是從戰場上逃來的。”蘇祈安接過話茬。
說到母親,他堅毅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他已經很多年沒跟別人這樣聊起過母親了。
鎮北侯就靜靜地聽著。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我養父母是北境山上的獵戶,久違的下山一趟,就碰見倒在雪地裏的母親。養母說,我母親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即使當時已經昏迷不醒,但是周身散發的氣質和昂貴的穿戴總錯不了。
養父母心善,就將母親救了回去。沒多久,我就出生了。母親因為在雪地裏受了凍,身體虛弱,奶水不足。養父母就隻能下山找人買羊奶。誰知碰到官兵拿著畫像找母親,說她是叛國軍屬,要抓回去五馬分屍。於是我養父母就將這消息瞞了下來,後來沒有幾年,我母親就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