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裏跳下去的話,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頭發淩亂,下巴上全是胡茬的青年坐在天台上,捏著酒瓶,看向樓底的車水馬龍。
夜晚的上海是真的好看。
青年沉悶的喝掉了瓶子裏的最後一口酒,慢慢的放在了地上,注視著這座不夜城孤寂又繁華的燈火。
“喂,不能再喝了,就算你再怎麼喜歡人間失格這本書,也不能這樣玩吧,你這麼幹還真挺像太宰治的。”隨行的好友迅速挪走了剩下還沒開封的酒,不滿的訓斥著,“再怎麼說,不就是被領導罵一頓,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就好了,至於這麼作賤自己嗎。”
胡澤輕笑著,慘白的臉上滿是憔悴。
“不懂了吧,隻有坐在這裏,我才能搞懂活著的意義。”胡澤咧著嘴,揶揄的看著抱著一箱酒的友人,好像是個在調戲貓的不良鏟屎官。
“你最好是這樣。”友人眯著眼睛,一屁股坐在了酒箱上,但又因為用力太猛,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當然~”胡澤輕快的語調絲毫沒有一副失意社畜的模樣,“不就是被罵兩句嘛,我哪有那麼脆弱,你回去吧,時候不早了,明個還要早起開會呢。”
友人一動也不動,直勾勾的盯著胡澤那條懸空的腿。
胡澤見狀,有些遺憾的把腿收了回來,也從護欄上跳了下來,舉起雙手,昭示著自己的無辜。
僵持了許久,友人這才雙手插兜,慢悠悠的走了。
還帶走了剩下的半箱酒。
等到那個關心自己的人走了以後,胡澤才鬆下一口氣。
“真不好辦呢,這小子太難忽悠了。”胡澤揉了揉臉,這年頭誰還會選擇這種老土的跳樓自殺法。
這座大廈足有十七層高,跳下去指定摔成餅,運氣好的話還能整個半身不遂,但是,多疼啊——
“不過,這種事對我可沒有什麼難度限製。”胡澤笑的有些陰暗,順出一瓶沒被帶走的酒繼續囤囤囤。
這小子不會以為咱隻買了這一箱吧。
按照提前想好的劇本,暈暈乎乎的時候往下跳,應該不會太痛。
雖然很怕疼,但是喝醉了應該就沒事了吧。
感受著逐漸上頭的酒勁,胡澤才慢悠悠的站在了護欄上,像個還在上學期待放學的少年那樣,一邊漫步,一邊哼起了學校的下課鈴聲。
直到頭腦昏沉,從樓頂一躍而下。
結束了。
胡澤微微睜著眼,看著融合到一起的燈光和夜色,享受著夜晚潮濕的空氣,像一隻向往自由的鳥,掙紮著飛向了理想的門扉。
這一跳,卻讓他的意識無比清醒。
“喂喂喂,不帶這麼玩的吧。”在半空往下掉的胡澤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憨批,與其這樣,還不如嗑藥睡一覺。
“喂喂,快醒醒。”就在意識徹底清醒的時候,胡澤感覺自己的臉上突然一陣劇痛。
臉著地了?
但是那隻手還在不安分的推著。
胡澤不耐煩的起身,究竟是誰,敢打擾一個犯了起床氣的人。
對於一個想讓自己睡過去自殺結果跳半截清醒的人來說,犯個起床氣是真不過分。
黑發紫瞳的少年眼中蓄滿淚水,一臉焦急的推著胡澤,一張一合的嘴,發出了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嘶吼聲。
胡澤聞著突然出現的灰塵味道,猛的坐了起來,衣服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實在難受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