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想起昨夜狂怒的電閃雷鳴,胡小蝶還心有餘悸。
此時,薄霧清晨,雨已停了,熹光漸盛。
一層薄薄的陽光刺破雲層,折射出流動的彩色之光,照在胡小蝶栗色的頭發上,猶如一團跳動的暗火。
她嚼著口香糖,使勁伸了一下懶腰,聽了一夜的雷聲,真是乏極了。
懶洋洋地舉起手眯著眼睛,一邊適應著陽光,一邊環視著還未全部醒來的小城。
街道上沒什麼人,到處都是積水。
老化的路燈還在昏黃的亮著。
一陣風吹過,吹散一些朦朧的水汽,也帶來一股異常難聞的味道。
她循著味道望去,街道口藍色的垃圾桶正敞著大口,從裏向外散發著腐朽的氣味,四處散落的垃圾袋在風裏飄著。
這個老李頭,今天怎麼這麼晚!
她嘟囔著,雙手插進夾克的口袋,晃悠悠的走過去,伸出腳來使勁踹了一下桶身上的不可循環使用標誌,砰地一聲垃圾桶蓋上了。
浮屑濺過來,她跳起來一把躲開,拍拍手,嗯,作嘔的味道好了些!
她仰起頭雀躍地轉了一個圈。
悠哉地走在老城青磚街道,清晨靜謐的時光最是享受。
今天是晨班,要早早的趕到圖書館。
她一邊想,一邊開始大踏步著向前走。
這個圖書館兼職管理員是她十分中意的工作。
路過米朵麵包房時,新烤好的一兜可頌像往常一樣在門把手上。
袋子還在晃動著,熱氣騰騰的白煙向上飄起,散發著迷人的穀香味。
她用手指一把勾過來,看也沒看到裏麵,舉起胳膊打了一個響指就走掉了。
仿佛聽到了屋內正在忙碌著的糖小雙哼的一聲,胡小蝶不禁笑了一下。
不得不說,這個糖小雙,在做甜品這方麵,真是天賦異稟。
估計不等她實習結束,就能成為一流的甜品大師,有這樣的好閨蜜,真是大幸運!
香氣四溢,口水都要從嘴角流出來了。
胡小蝶迫不及待地捏出一個麵包,喜滋滋地張開大口剛要吞進去。
突然從街角竄出來幾個人,一把和她撞了個滿懷,麵包“噗”地一下掉落在濕噠噠的地上。
“哎呀,一大早上,看不看路,死了人呀慌裏慌張!”她踉蹌著後退,對著頭也不回的那幾個人咆哮著,“撞完人連句對不起都不說。”
“可不死了人!昨晚上,街西頭的玉石鋪被搶劫了,店老板都死了!”不知是誰一邊跑一邊附應了她一聲。
”聽說,成了幹屍!“
什麼?玉石鋪死了人?店老板?老張頭!幹屍!?
胡小蝶不禁打了一個冷戰,手裏的麵包啪嗒掉在地上。
她顧不上半分地,隨著一群人也向玉石鋪方向跑去。
警戒線已經拉起來了。
這個時候還太早,人們才剛剛從夢裏醒過來,來看熱鬧的人不多。
稀稀拉拉二十來個人正緊緊的靠著警戒線,伸長脖頸向裏張望著。
聞訊而來的人也從四麵八方向這邊湊過來。
搶劫死人這種事對一向寧靜的小城來說,簡直就是驚天大雷。
玉石鋪的半堵牆從裏向外坍塌了一半,玻璃櫥窗碎落在街道上。
一個警察正在拍照,一地的碎裂的玻璃發著冷冽的光。
兩三個警察正在鋪子裏,小心翼翼的收取證物、提取指紋。
還有一個高個的警察,站在坍塌的碎石牆邊,緊緊的皺著眉頭,雙手抱在胸前,一隻手握著拳頭輕輕的敲著下巴,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街道另一邊的警車旁,是掃大街的老李頭。
他激動地向兩個警察說著什麼,估計他應該是第一個發現案發現場的人。
隻見做筆錄的警察時不時停下來,無奈地和另一位警察對視,後來索性停下了筆。
他們安撫著老李的後背,似乎想讓他平靜下來。
隻見瘦弱的老李頭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臉色煞白,汗如雨下,顫抖的雙手不停地揮舞著,完全是語無倫次的樣子,時不時著急地跺起腳,最後竟然一下暈了過去。
警察趕緊把他扶進了車,過了一會兒,急救車拉著他疾駛而去。
唉,可憐的孤寡老李頭,竟然攤上了這種事。胡小蝶歎口氣。
水還在順著玉石鋪門口的台階向街道上流淌著,一直到路邊下水井裏。
那麼多的水,難道屋裏的水管爆了?
還是老張的鋪子屋頂破了,一夜的大雨都下到屋裏了?胡小蝶詫異的想。
“別再往裏擠了,大家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不要圍觀了!”一個上了點年紀的警察衝著不停往警戒線湧動的人群大聲喊道,“快,快,散了,散了!”
人群開始向後退,擠在最後邊的胡小蝶被裹挾著,一不小心被絆了一個趔趄,好不容易靠邊站穩了腳跟。
“咯吱”,鞋底踩到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