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氣轉涼。
少雨的天此時也淅淅瀝瀝地往下澆著水霧,一層秋雨一層涼……
薑安民帶著秦月去參加祭典了,薑裕梅本來還擔心程煙一個人待在宅子裏不安全,想要把他也帶上,被他嚴詞拒絕了。
薑裕梅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但是他不是個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
更何況,他對這座宅子,還有些在意。
關於那幾個謎語。
晚飯後,他並沒有驚動傭人,一個人走出了宅子。
“我走過寧靜的小路,初升的太陽把露水灑在過路的人身上,讓他們終於嚐到酒一樣的佳釀。”
他沿著小路,一路來到了半山腰種的這一片葡萄藤裏。
樹林不算陰翳,但是恰到好處地把頭頂遮得稀稀疏疏,看不到成片的光芒。
葡萄早就落過了花,此時正結著或綠或紫的果實。
由於不怎麼能曬到太陽,葡萄的果實看上去也是貧瘠的。
程煙抬著頭,尋找著角度。
終於,他在頭頂上稀稀疏疏的樹葉中,找到了一塊完全的空缺。
那裏,就是初升的太陽,把陽光照進來的地方。
他低下頭,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腳下的泥土裏,藏著某個秘密……
他回到宅子,把傭人叫上,拿了兩把鐵鍬,一把斧頭,把這裏的財寶挖了出來。
紅寶石,藍寶石,祖母綠,瑪瑙,應有盡有,光芒閃爍。
傭人們一個個兩眼放光!
主子的東西,自己幫忙找到了,總也能分上一杯羹啊!
熱鬧的氛圍把這層有些淒涼的秋意都趕走了,大家興高采烈,正在幻想著等薑裕梅回來之後,怎麼邀功請賞。
但是這些珠寶中並沒有那枚“赤紅的黃昏”……
程煙前往下一句謎語:
“我走過茂密的森林,上午的陽光開始令血腥無所遁形,擁抱著光,焚燒殆盡”
在森林裏,光線都是昏暗的,很少會遇到那樣直來直往,讓人無所遁形的陽光。
所以……
他問傭人道:
“森林裏之前,有沒有用於打獵或者伐木的場所?”
傭人們麵麵相覷。
百年多的時間,讓這棟宅子和森林都有了複雜的變化。
誰還會記得某一個用來打獵的場所?
“把周圍的樹都砍掉的那種。”
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傭人一拍腦袋,想了起來。
“對!林子正中間有一個打獵的地方!我還是聽我爺爺講過,那裏應該比較空曠!”
“好像上百年都沒有人去過了!”
一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他走在前麵,在森林裏摸索著夜和樹木的棱角,有些顫顫巍巍地走著……
不知道走過了多少棵樹,往黑夜的懷裏走了多久,終於,在經過兩棵格外猙獰的樹後,豁然開朗。
眼前是一片平地,開闊,但是卻有著森林裏獨有的靜謐和壓抑感。
百年多的時間,這裏已經不複當年那樣空曠了,有些雜草和不知名的野花在這裏生長著,中間矗立著一棵不算高大的樹。
它似乎是老樹在樹樁上歪歪扭扭地長起來,重獲了新生,又或者,隻是種子落在了那個不知名的樹樁上,長出截然不同的兩節。
這像是夢裏的場景了……
那棵樹像是世界的中心,經曆百年的吞吐和沉靜,磅礴而殘破。
這就是必然會導致“血腥無所遁形”的場地!
程煙依然抬著頭,在頭上找著空隙。
片刻後,他指著那棵樹道:
“把那個樹樁劈開吧。”
這棵樹似乎在微微顫抖著,為了身體裏在這片土地中汲取過的血液和浪漫,顫抖著……
程煙鬼使神差地說道:
“或者……隻砍它底下的那一段吧。”
傭人們合力,把樹樁連同上麵生長的那棵樹撬了出來。
下麵的樹樁已經沒有了生機,被茂盛的根包裹著,露出枯敗的核。
而它上麵的那棵樹,蔥蔥鬱鬱地長著,完全不需要依靠老樹樁裏的生機,隻是這樣平靜地生長著。
傭人們合力把那個老樹樁取了出來,然後合力把那棵樹種了回去。
劈開樹樁,各色各樣的珠寶湧了出來,夾雜著木屑和泥土,傭人們並沒有爭搶,而是統一裝到另一個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