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風！看我。
“什麼？”
哢嚓——
“哈哈哈哈哈，小江同學，你還是這麼上鏡。”
“何染雲！快刪了！”
“也行，你來求我唄。”
“你——”
少女搖著手裏的相機喜笑顏開，少年咬唇皺眉卻不知所措。
少年依稀記得，那日春風得意，少女的長發飄動，淡藍的長裙輕柔搖擺。他心中的女孩還洋溢著笑容，還記得他們的故事。
江季風醉酒迷糊地回憶著，他好開心，那段隻屬於他們倆的記憶，可是又好難過，她好像又忘記他了。
齊奕澤費勁地把他拖出酒吧，扶著他一起走在幽暗的小巷裏。
“哥，她沒忘，對不對？她沒忘！”
江季風在巷子裏突然發瘋般地問齊奕澤。他心裏在祈求那個女孩沒有忘記。
“江季風！！你夠了！”
齊奕澤拽著江季風的衣領怒吼。
江季風從憤怒摔進了痛苦，他又找不到她了。
“你說…她是不是又把我忘了？所以我找不到她了。”
江季風靠牆緩緩滑落，癱坐在地上，垂頭陷入他假設的幻想。
她沒忘……她一定還記得……
齊奕澤看著他頹廢的樣子也無可奈何，口袋裏的手機突然來電振動。
是廖尚俊，半夜打電話幹什麼？
“喂？什麼事？”
“齊哥，找到了。”
齊奕澤愣神後掛斷電話，蹲下來耐心地說：“季風，走吧，去找她吧。”
柳玥那天晚上剛和舍友從外麵回到寢室，就有一條陌生電話撥打過來。
柳玥很納悶，她不接陌生電話便掛斷了。隨後不久又再次打過來，她耐不住性子接通就問：“你是哪位啊？是不是打錯了？”
電話那頭說的話讓柳玥愣住了。
“你好，那個不好意思現在這麼晚了打擾你。請問你是何染雲的朋友麼？”
電話那頭是個姑娘，她說她是唔鳴市第三醫院精神科的護士叫安椿冉。何染雲是她負責的病人，最近一直在重複寫著一串號碼，她自己嚐試打過來看看，想著可能是何染雲的家人或朋友。
柳玥知道何染雲的消息，立馬衝出宿舍，同時打電話給廖尚筠讓他到學校門口跟他打車去醫院。
廖尚俊知道消息後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江季風，可怎麼也打不通，隻能打給齊奕澤。
柳玥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根據安椿冉給的信息找到何染雲的病房。廖尚俊則在醫院外麵等著江季風和齊奕澤。
柳玥推開病房。
她擔心了一年多的雲雲過得好麼？她怎麼一聲不吭地走了呢？
她……
房間很亂，被褥褶皺不堪，桌椅也是七橫八豎，地上幾乎散滿了白紙，窗簾都堆在角落裏像垃圾。
屋裏沒開燈，從對門窗戶那傳來輕輕的哼唱聲。
“嗯——嗯哼嗯——嗯——”
柳玥捂住嘴巴，她不敢發聲，她害怕自己哭出聲。她看見何染雲瘦弱的身軀在屋外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地脆弱，她聽見她還在哼著之前自己教給她的調子，明明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柳玥控製好情緒輕輕地走過去，扶起旁邊倒地的椅子坐在何染雲的右邊。
何染雲呆木地轉頭看著她，又緩緩地轉回去停下哼唱。
柳玥咬著唇，沒有說話，喉嚨的酸痛快要突破她的極限。
“阿玥……”
柳玥瞬間停止了呼吸，她不敢看何染雲，她害怕自己控製不住。
“今年的春天…似乎…不太好。”
何染雲沙啞的聲音像磨刀般折磨著柳玥的心，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哽咽著說：“怎麼會呢？明明……明明挺不錯的…”
何染雲把頭靠在她的肩上，緩緩地閉眼不再吱聲。
她捂住自己的嘴，無法控製顫抖的身體，胸腔的窒息感無比的痛苦，淚水湧出眼眶。
此時，江季風清醒地趕來。
柳玥抹了抹眼淚，把何染雲扶好後勉強笑著對她說：“雲雲，有個很重要的人來看你咯。”
三人很默契地把江季風留在屋裏。
江季風傻傻地看著何染雲，又開心又無比地心痛。
何染雲啊，你是不是又把我忘了？你這次肯定是故意的，對嗎？要不然這次我怎麼找不到你啊？
何染雲也看著江季風，突然傻笑。
“你長得真好看，我們是不是見過啊？”
見過，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了……
隻是你現在不記得了……
沒關係，我慢慢講給你聽好麼？
那年江季風的媽媽和齊奕澤的爸爸走到了一起，他們成了一家人。
雖然是重組家庭，但是江季風和齊奕澤相處起來並沒有那麼難。
江季風剛開始看見齊奕澤扭扭捏捏的，怕生的他小心試探齊奕澤對他的態度。小孩別扭地遞給齊奕澤一個小橘子，嘴裏嘟囔著：“這…這可是我自己買的小橘子，送給你吃。”
齊奕澤麵無表情地接過橘子，說了聲謝謝，看見江季風咬著嘴唇纏手指的動作後又把橘子還給他：“你也吃。”
江季風有點小開心，拿過橘子剝開後掰一半給齊奕澤，小聲地說：“橘子給你吃，聽媽媽說你比我大，可不可以…做我的哥哥……”
齊奕澤一愣，咳嗽兩聲答應了。
江季風高興地蹦起來，嘴裏不停地喊著：“好耶！我有哥哥啦！媽媽，我有哥哥啦！”
齊奕澤就這樣被這個叫江季風的小孩當成了哥哥。
江季風總愛亂竄，可是見到生人的時候膽子又小，見生人都要躲在媽媽後麵，後來就躲在齊奕澤身後。
唯獨隻有一次，他沒有躲。
那天，江季風下午放學沒有回家，齊奕澤被他拉著去離學校不遠的公園亂竄。
玩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齊奕澤催促江季風該回家了。江季風先是憋屈地跟著他回家，剛走幾步就拍了齊奕澤兩下腦袋，撒腿就跑。
“江—季—風—”
齊奕澤瞬間炸毛，追在江季風後麵跑。
江季風跑了幾分鍾就被齊奕澤抓到“就地正法”，被拉著回家。
江季風癟嘴四處張望，他看到一棟房子。他喊齊奕澤跟著他一塊去看看，拗不過江季風的齊奕澤無奈也去了。
江季風繞著房子轉了半圈，看見一棵樹開著白花，白花零星地飄落，停在樹下一個女孩的額頭上。女孩仰頭望著樹枝上紅絲帶，完全沒有意識到白色花瓣光明正大的偷吻，也沒有意識到某個男孩正在光明正大的癡迷。
江季風站在原地局促不安，內心的躁動促使他去接近女孩。
“需要…幫忙嗎？”
他咬咬唇，小心翼翼地問。
女孩轉過身，齊腰的長發甩到身後，淡藍的齊膝長裙搖擺。女孩笑臉盈盈，歡快地答應了。
江季風非常不好意思地走到樹下，仰頭看著那紅絲帶，心裏想著：我應該能夠到吧。
他彎膝一蹦，伸長胳膊去夠紅絲帶，可惜還差一點點。他慌了，他更不好意思了。經過幾次嚐試，終於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