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君兮何止》楔子(1 / 2)

永寧三十一年春,錦、辰兩國交戰,政權股掌之間,致使山河血洗。位高者笑談玉食金貂,未聞民不聊生,殘骸遺野。

“今夜能否一舉攻下錦國臨東城?”辰國軍師慕秀合起折扇,皺眉向主帥將軍說道。

“暫且……先緩兩日,不急於立刻出兵。”衛長臨低眉沉思,雙手伏案。他恐怕不能再拖了。

慕秀看向衛長臨,威嚴俊朗的麵色中攜一份愁苦。他大抵還在等他的回信吧,隻是這一月裏卻無半點音訊。他倒也是膽大包天,陛下下旨攻城,竟敢抗旨一拖再拖。僅為那一人,就算被五馬分屍也在所不惜嗎?

錦國表麵光鮮亮麗,內裏早已破敗不堪。皇權衰微,諸子暗鬥,權勢勾結分裂。朝堂之上,都隻盼著那老皇帝眼閉腿蹬直奔黃泉了。

祁雲本就勢力單薄,盡管聰慧敏捷,但諸皇子心思詭秘各異,此時也怕是凶多吉少。

“將軍是在擔憂……錦國三皇殿下嗎?想必,吉人自有天相,三皇殿下聰慧無雙,定能奪下皇位,還世間太平。”慕秀諂媚道,他心底倒也是怕極。那孩子,雖聰慧,但過於善良。

“嗯,這是自然。既無事,你便先退下吧。”衛長臨頭也不抬的說道,音色低醇,似是深思。

“是。”慕秀不多言,自行退出軍帳內。

衛長臨思量半刻,還是從錦盒中取出一封紙信。於手中觀摩半晌,便差屬下送了去。

初春淺寒,不見花開。窗邊枯枝低掛簷崖,捎了一抹純澈雪色。

“不知他在軍營中一切可還安好?”祁雲遙望著四方天外淡墨青山,溫潤杏眼中略帶愁思,柳眉微皺。

思念如湧,度日如年。

皇宮裏的金棱銀角,往日裏的兄友弟恭,如今看來卻是慘淡心涼。明爭暗鬥不休,他也早已累極。

“殿下,臨東城外傳書。”影衛鍾肅從西窗翻進,速至前恭敬的單膝行禮,雙手奉上密信。

“有勞。”

祁雲接過信,封麵上隻見四字:願祁雲安。墨色蒼勁,卻又溫柔繾倦。

他取出其中信紙,撫摸熟悉的字跡。

信中道:

明玉,枝上,默然。夜深,無言,無歡。君兮何知,懼離散。吾何不知,兩相難。且鵲橋銀漢,未曉雲淵深諳。山留水舊青在,碎月不消愁來。風起,兵戟,遠瞻。見短,良久,願安。

衛長臨

祁雲一時心間泛起漣漪,哭笑不得。一個征戰沙場的大將軍,竟也要學著那民間少年郎,寫這怨婦思夫的藏頭詩。

——明夜君吾且在楓山亭相見。

“何司,今日禁足可解?”祁雲問向侍從,他如今尚在禁足,自然什麼都做不了。

“回殿下,禁足昨日算起已有三月,現可隨意走動。”何司拱手回道。

“好。”祁雲笑道。

太子找盡由頭讓他困於宮內,不得參與諸皇子爭儲。好在四弟為他求情,不至於落得個藏屍閣中。

“幫我去將四殿下請來,就說有要事需與他商議。”祁雲順手將信攏進燙金的廣袖裏,指骨分明的玉手緩緩輕拂茶盞簷口。

有些人,生來就是任人擺布的棋子,迷茫在棋盤之中,命數在他人之手。